住校生涯的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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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校生涯的散文  (一)  某日跟女儿闲谈,聊到有关住校的话题,我一时有些滔滔不绝。女儿不屑道:“你又不住校,好像啥都知道!”本意是打击我的嚣张。  此话一出,立刻如一池静谧的湖水被人扔进一块石头,又如水珠不慎掉进了热油锅,浑身细胞立刻从五湖四海奔涌而来,……

住校生涯的散文

  (一)

  某日跟女儿闲谈,聊到有关住校的话题,我一时有些滔滔不绝。女儿不屑道:“你又不住校,好像啥都知道!”本意是打击我的嚣张。

  此话一出,立刻如一池静谧的湖水被人扔进一块石头,又如水珠不慎掉进了热油锅,浑身细胞立刻从五湖四海奔涌而来,每个细胞都踊跃着想要对此问题发表来自天南海北的看法,最终经过细胞们的集体合计,输送到声带的是这样一句话:“从初中起,本人就开始正儿八经的住校,论起这住校生活,谁敢说俺不是资深人士?”

  正在住校的女儿虽然心里颇不服气,但一时又实在无话可驳,于是以一句“你牛”为我们的谈话勾了句号。

  只是,谈话虽然宣告结束,但这场谈话却不经意间一下子勾起了我的许多记忆,于是那些如烟往事,像一幕幕黑白电影,开始萦绕在我的脑海和心田。

  小学阶段,一多半住家,一小半借读在外婆家。升初中后,就开始了我长达十余年的住校生涯。

  初中的学校名称,跟河有关。据说那里曾经有过漫泉映月的浪漫场面。可惜,我们待在河边三年,映入眼帘的,永远是沟壑满眼,至于水,可是一星半点都未看见。

  我人生少年阶段的三年在那所乡村中学度过。那所学校的同学,考上高中的很少,加之因为我们的举家搬迁,所以后来跟同学们的联系,就基本中断了。

  如今,回忆起那时候的生活,记忆也只是淡淡的。好像开学的日子总是雨天。有一年,连阴雨下了四十多天,下课间隙,就着学校的大喇叭,听梅兰芳的《岳飞传》,女排连连夺冠,也是在学校的喇叭上听到的。

  人生的那个阶段,感觉好像没着没落。灰蒙蒙的日子里,内心总被一丝忧郁撕扯着,当然,也有开心,但开怀的时间比较有限。

  没有目标,不知道终点,浑浑噩噩的生活着。常常一个人穿梭在家和学校的铁道线上,常常一个人呆呆地看天。

  有一天上课时,发现课桌的抽屉里多了几份考卷,其中一张卷子上用红色的圆珠笔写着:“用后归还,不要给别人看”,后面是三个大大的惊叹号。

  那时候的复习资料非常有限,尤其是在这所只能算是三流的乡村中学。当然,有人通过各种途径,会弄到一点点,一般都跟宝贝似的藏着掖着不舍得给别人看。

  而我,在三个红色感叹号的压迫下,也并不敢多看。因为我坐而有同桌,睡则大通铺,没有隐私的天地里,我不知道如何保证他的宝贝不被别人观瞻,如此这般之下,索性自己也不看,瞅个时间,直接奉还他的练习试卷。

  从头到尾,男孩和我,几乎没有对白。

  当我忆起人生中的那个阶段,发现有好多稚嫩的面孔,居然纷纷浮现面前,虽然他们的姓名,我已经不记得了,但她们的音容,显然还在脑海深处蛰伏着。某一天,因为某个机缘,记忆的湖面沸腾起来,我想起了跟他们一起的点滴画面:

  有个姓孙的女孩,很有绘画天赋。那时候的男生年纪尚小,多半并没有君子风度。一张课桌,一男一女分坐半边,经常会为谁多占谁少占而争执不休,女孩大笔一挥,绘制了一幅漫画,画中把男生女生为座位而发生争执的形象惟妙惟肖地表现了出来,并且旁白八个字“欺负女生,算何英雄!”一时让我们女孩子们扬眉吐气、喜笑颜开。

  还有个女孩,长着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她的眼睛可真大,几乎比赵薇的还要大。女孩周末回家,晚上睡得正香,就听她的妈妈在隔壁房间喊,“丫头,你好着没?我刚才听到“佟”的一声响呢?”女孩眼都没睁,说:“妈,我妥妥的,你赶紧睡吧!”第二天早上醒来一看,乐了,原来她晚上睡着后,胡滚乱动地居然掉到了地下,而自己却浑然不觉,竟然在地上香香地睡了一整晚!

  不知为何,那时男生女生不说话,年纪小小,却大有老死不相往来的味道。自习时间有事想离开教室,需要给班长请假,因为班长是男生,每每为此,几个女生都要好一阵的磨磨唧唧、你推我让。

  那时候的宿舍是窑洞。窑洞地势低,下雨的时候常有雨水漫进来,非常潮湿。初一刚入学,班主任老师就带领我们一帮同学从地里弄了不少荒草做柴火,原意是想把窑洞烤烤、去去潮湿,但老师显然太年轻,经验不足,柴火不够干爽,最后的结局是窑洞颜色被熏成了黑色,潮湿却并没有改善多少。那时候没有床板,孩子们在窑洞地上铺几块砖,砖上弄点麦草,或者用麦草加工而成的草栅,上面再铺上自己的铺盖,就算是自己的住处了。

  周末,会安排同学们轮流值班。有个周末晚,我跟我的一位一起值日的同学趴在被窝里就着烛光看连环画,忽听有人在窑洞窗外喊:“哎,你们干吗呢?”那时候宿舍经常不大安全,那日又是个冷飕飕的大冬天,听见声响后的我们,赶紧吹灭蜡烛,把头蒙在被窝,吓得气都不敢喘,外面的人见状,骂骂咧咧几句后,也没再纠缠。

  当时学生住的是窑洞,窑洞外面是操场。操场地势高,而且没有围墙,所以附近村庄有些不务正业的浪荡子,就常来骚扰。常听说某个宿舍夜半被人破门而入,也有女生夜半惊叫的声音,游荡在漆黑的校园上空。现在想想,真有点往事不堪回首的感觉。然而那时的学校,条件就是那样,家长及孩子们的自我保护意识,也确实是有些差了。

  潮湿的窑洞里,老鼠在角落安着家,常年的你来我往。那时也没有食堂,大家的伙食,都是从家里自带的,不用多说,都是馒头。条件好的,是白面馍;条件差的,是黄色的玉米面,当然更惨的是,家里粮不够,馍馍都不能吃饱。

  馍馍如此金贵,人吃尚且不够,怎么能容忍老鼠来撕咬?于是,整个初中阶段,大家跟老鼠斗智斗勇,在窑洞空中悬挂绳索,把馍馍挂在空中,而老鼠们在饿了几天之后,居然学会了空中走钢索,让我们防不胜防。

  女孩对一些动物,会天生害怕。上大学的时候,《新概念英语》中有一节课文跟蛇有关,里面还配了图片,好多女生因为那张图片,连那篇课文都不敢看,也有一些女孩很怕毛毛虫,而最令我起鸡皮疙瘩的,却是老鼠。

  有次周六放学,我坐在窑洞的“床”上写作业。当时数学正好学到了我非常喜欢的代数阶段,坐在“床”边的我,题做的又快又酣畅,正得意间,忽觉脚面有些异样,定睛一看,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正好趴在我的脚面,居然是个大老鼠。我吓得尖叫一声,丢下作业本,奔出宿舍。立刻匆匆忙忙往家赶。大好的心情瞬间荡然无存。

  忆起初中三年的生活,大多的感觉是黑白的。遥远、惨淡,当然也有一些鲜活的画面。初三的时候,来了一个新老师,是个漂亮的女生。女孩教我们数学,每次从她身边走过,会闻到淡淡的香水味道。她带我们一起跑步,中考前夕,给我们每个人树立目标。还记得她叫我去她办公室,对我说:“快考试了,你再努力一把,争取考个重点高中吧!”当时脑子里没有概念,也不知道跟上一届的升学率什么的做比较,总之老师这么说,自己心里是高兴的。

  中考地点在县城,由一个老师带领着,整个考试过程,感觉头脑晕晕乎乎,题答完,自己也不知是对是错。成绩出来,偌大一个年级,也只有寥寥几个人上了普通中学。母亲听到我考上高中的消息,居然激动地一晚上都没睡着。同村的几个孩子,那年考取高中的只我一个,有些村妇,就在人后面嘀咕道:“凭什么人家的孩子就能上高中呢?不用说都知道,人家爸爸有本事啊!”村妇们的好多逻辑,有时候就是这样可笑而简单!

  而我,伴着他们的这些说法,告别了初中的窑洞生涯,迎接我的,是下一轮的住校。

  (二)

  高中后,进入县城读书。

  如今看。县城并不大,只是一个小县城罢了,但在那时的我看来,县城可真美、真大,所以能够考进县城读书,自然是满心欢悦。

  高中的第一间宿舍,宽阔高大,三排大通铺上,住着一个年级好几个班的女生。临睡之际,相好的女生想要挨着,只需跟旁边的人打个招呼,就随意换了铺位。有次考试完毕临近放假,跟旁边一个女生通宵达旦聊天,她跟我讲她的青梅竹马的爱情故事,第一次发现自己的身边,居然真真切切地存在着早恋。

  女孩的初恋,是小学到初中一直共同走过来的。到了上高中的年纪,男孩入伍,女孩读书,两地分隔,两人鸿雁传书,倾诉相思之情,跟女孩记忆深刻的聊天也就那一次。高中后半段,转学去了另一所中学,那时总有很多的书要念,记忆中也就鲜有这种酣畅淋漓的聊天。女孩的爱情开花后最终是否结果,好像就此也就没有了下文。

  记忆中还有一个女生,她的相好也是个大盖帽,只记得男孩是后勤兵,所以女孩有好多生活上的便利,比如可以穿上免费的军大衣,比如能弄几口好吃的,女孩为此时常不无骄傲,自我感觉蛮自豪。对于这种事情,我们大多数显然是菜鸟,不明白但也不羡慕,所以她骄傲是她的事,一边的我们,大多也只是冷眼旁观。

  三排大通铺住了不久,就搬进了姐姐的宿舍。姐姐当时正读高三,跟我在同一所学校。那时好像很自由,反正是大通铺,大家挤挤也就加进去了。跟姐姐住在一起后,仗着自己是高一,而且身高马大,买饭的任务我全权承包。每次饭点手里举着几个热馒头,匆匆回到宿舍准备用餐时,宿舍门常常还锁着呢。对于我的吃饭积极、买饭迅速,姐姐和她的舍友们常常笑着交口称赞。

  高二入学后不久,转学去了县城唯一的一所重点中学。依然是住宿舍,依然是大通铺,只是从普通到重点,心里的落差真的挺大。

  普通中学里,学习成绩不错的我,自我感觉良好,转到重点后,就有了深重的自卑感。有次跟一个同学一起在操场温课,同学笑着说:“听说你们那所中学很乱,学生都不学习的,是吗?”当时的我,居然勃然大怒,表现的毫无风度:“你听谁说的?简直胡说!胡说!”同学看我不悦,不再言语,但我心里却依然余怒未消,为此事耿耿于怀了好一阵子。现在想想,这全是自己的自卑感在作祟!

  重点高中里,不再有座位上的优越权,老师把我安排在教室的最后一排,那里白天算是教室的一个偏僻角落,晚上就是男生的卧室兼厕所,到了夏天,常常臭味熏天,如此我的学习成绩如瀑布流水、一泻千里。

  环境纵然不能改变人,但环境在每个人成长过程中的重要性,又有谁敢小觑呢?

  还好令人沮丧的灰色高二总算熬完,进入高三阶段。

  按照成绩排座位,终于不用再被安排在最后一排,周边的同学,成绩相当,大家自习时间共同攻克难题,晚上一起住大通铺,如此我的心绪才算慢慢平和。

  只是有了高二的那段插曲,高三的成绩时常不稳定,忽高忽低,到了高考一战,恰逢自己成绩抛物线的低谷阶段,第一年的高考,以两分之差名落孙山!

  补习的那年,重回那所普通中学,跟几个相好的同学被安排在一间很小的宿舍里。那一年的我,成绩稳定、心情舒展,最终从那间小小的、潮湿的、时常老鼠出没的宿舍里,别离了县城,走向了省城,开始了我的大学生活。

  (三)

  大学的我,继续住校。

  好多城市里的孩子,都觉得宿舍条件不好,然而我却丝毫没有此种感觉。

  首先,大学里,我们住进了楼房,楼房里面,不再有老鼠出没。而在我的初中高中阶段,老鼠,一直是挥之不去的阴霾。

  其次,大学里面,一人一张床,虽然是架子床,但这样的条件,比起我初中高中一直以来的大通铺而言,的确是进步多多。

  所以,虽然我去学校第一天的时间有些晚,只能无奈地选择了上铺,但我依然,非常地心满意足。

  大学宿舍的新生,有好多是第一次离家,第一次住校,所以到了晚上,总有人会嘤嘤嗡嗡着偷偷哭泣,而我,因为小学就开始离家,初中就开始住校,所以,完全没有其他同学的那种不适。

  当然,也并非一点没有。

  我不适的原因,主要来自城乡差别。大学的舍友们,大多是城里的孩子,我的第一不适,是因为我跟他们的口音差别。

  我不会说普通话。当然,这个可以学。

  我的英语没有他们那么好,尤其是口语,跟城里孩子差异很大。

  城里的孩子们,看过好多的电影、小说,他们肚子里有很多故事,他们脑海里有太多经典,而我,完全没有。

  这种因生存环境而带来的差异问题,一度困扰过我,好在,时间并不久。

  一池水,可以深不可测,也可以清澈见底;一捧花,可以富贵妖娆,也可以朴素淡雅。深不可测有深不可测的好,清澈见底也有清澈见底的妙,正如牡丹富贵、百合清雅,然而,那些随风而逝的蒲公英,其实也一样有它的别致和美妙。

  而作为一个人,当你学会了自爱,学会了接受自己的一切,用你的真诚,面对扑面而来的一切,你会发现,原来你的身上,竟然有着那么多别人所没有的魅力和美好。而这,也许正是十年的住校生涯最终教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