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道当时是道寻常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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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道当时是道寻常散文  岁月的宴席,总是迎来送往。八方来客,四面友人,走马灯似的,从这里奔来,向那里走散。席间,谁为谁展眉一笑倾慕了月色,谁为谁推杯换盏醉意了浮生,谁又与谁推心置腹叹相逢恨晚?散席后,谁又记得谁的衣袂飘飘幻如虹裳,谁又为谁手搭凉棚望尽平川?……

只道当时是道寻常散文

  岁月的宴席,总是迎来送往。八方来客,四面友人,走马灯似的,从这里奔来,向那里走散。席间,谁为谁展眉一笑倾慕了月色,谁为谁推杯换盏醉意了浮生,谁又与谁推心置腹叹相逢恨晚?散席后,谁又记得谁的衣袂飘飘幻如虹裳,谁又为谁手搭凉棚望尽平川?

  熙熙攘攘的人流中,每一秒都在相逢,每一秒都在离散。有时候,缘分说深不深,说浅也不浅,短暂的交集有如一场宴席,终一生,也只能修得共一席的机缘。别后,再无归期;别后,天涯陌路;别后,梦里依稀,那一场盛宴。

  多少次,夜阑人静,小茹听着那些再熟悉不过的歌曲,又看到了那温馨的烛光,看到烛光在格子台布的桌面上闪闪跳动,桌上的咖啡冒着丝丝的热气,那香,那么浓,弥漫了周身。那高挑的烛光,在桌子的一角,温柔地散着朦胧的光,那么柔和,仿佛要把整个人溶化。小茹伸出手去,想要握紧那杯咖啡,握紧那盏烛光。可是,手心始终是冰凉凉的,什么也没有,每当那个时刻,深深的落寞便倾城而来,覆盖了夜色,也覆盖了小茹,始知,原来,这不过只是一场幻觉。

  事隔多年以后,依然还会有那样静寂的时光,夜色凉如水,月华淡如烟,暮色掩蔽了所有的喧嚷,四壁清辉的房间里,一盏相伴多年的台灯,像一个故人一样,守护着小茹的夜晚。原野的风还是一如既往地拂起小茹的秀发,小茹紧一紧衣衫,瘦削的身体在灯光的投影中,更显得修长单薄。

  小茹静静地落坐一隅,些许寂寞,些许颓废,些许失意,多么安静的女子,就像是一幅壁画,在夜的怀抱里,把一脉婉约的心事,安放在一曲又一曲的音乐里,尽管还会听着当初的音乐,搅拌着手中咖啡,可是,面前的茶几只剩晶莹剔透的玻璃台面,而桌面上的格子桌布被抽空了。

  小茹无力地看着那透明的桌面,没有了桌布的覆盖,玻璃桌面凉冰冰的,灯光下泛着发白的霜,握着逐渐冷却的杯子,她知道,如同被抽空的桌面,那个夜晚被抽空了,那段岁月也被抽空了。再也不会有那样的浪漫场景,再也不会有那样的旖旎夜晚,再也不会有那样的温馨烛火,再也不会有人丑化着自己扮鬼脸,只为博她一笑。

  生命原本是一程又一程的旅行,谁也不可预知,下一程,有谁会成为你的风景,你又会在途中关注谁。多少个黑白交替的时光,我们奔走着,我们交汇着,然,我们也漠视着。行来散去的人流里,你我都是尘埃,没有谁在意一粒尘埃的喜怒哀乐。世事攘攘,红尘漠漠,人心冷冷,谁也顾不得谁阴睛圆缺的话,每个人的生活都是上足了发条的马达,容不得停滞不前,也不植种风花雪月的浪漫。

  在严酷的生活面前,人人都带上了面具,那些人前看着的笑脸背后,有多少不为人知的辛酸。生活已然不是最初的色彩,一路行来,多少次在泪水中对着镜中的自己,擦干眼泪,努力绽出一个笑脸,因为小茹始终记得,江枫说,她的笑,足以明媚整个春天,她愿意一直明媚地笑着。不管岁月如何逝去无痕,不管时光如何篡改容颜,不管流年如何洗刷记忆,小茹掌心里,始终握着那晚的馨柔烛光,烛光里,是满满的缱绻,是满满的绮丽。

  思绪总是在不经意间,回到那个夏末的夜晚。是夜,风轻,云淡,月朗,树影婆娑弄花,夏虫声声唱忧。独自在家的小茹,一天的劳累后,无聊地上着网,听着音乐,看着红袖添香上的文章,不免心中戚戚,然后百无聊奈地登陆了聊天室。看着那些花花绿绿的信息,铺天盖地般在屏幕上滚雪球,甚是热闹,可是这份热闹不属于小茹,小茹不喜欢太过热闹的场所。骨子里的小茹是安静的,薄凉的,就像那些盆栽里的花草,静静地享受着阳光雨露,静静地生长着,适时开花,适时结果,没有格外的向往,诚如命运,小茹坦然地接受着生活赠予的一切。

  奈何,面对偌大的房间,面对夜夜一个人的自己,面对可以听得见自己的喘息声的寂静,小茹有着被世界遗忘的惶恐不安,进聊天室,也不过是想借助这份热闹散去四壁清辉的冷。可是,聊天室就像是一个万花筒,里面五花八门的人都有,真应了那句话:林子太了,什么鸟儿都有。进得聊天室,搭讪的、献花的、送茶的……种种殷勤扑面而来,小茹进过一次后,就发现了一个技巧,只要关了私聊窗口,很多信息都可以随之消失,所以再进去时,都会关了私聊窗口。明晃晃的大厅里,那些想要胡乱发信息的人只好绕道而去,因为众目睽睽之下,岂容鼠辈招摇,岂容贼眼偷袭?很多时候,小茹连鼠标都不用握在手里,只是冷眼看着聊天室的热闹,看着那些七荤八素的信息,默默地来,看一场别人的热闹,然后再悄悄离去。

  那夜,正当小茹百无聊赖欲退出房间时,看到公屏上有一个叫江郎的发给她的信息:高脚几的烛光,热腾腾的咖啡,格子桌布,愿意一起共同享受流淌的音乐吗?

  小茹一惊,有点眩晕,烛光、咖啡、桌布?是在做梦吗?但聪明如小茹,悟性极好,瞬间反应过来,这是一个多么浪漫的邀请啊,这是一个多么美妙的场景啊,这别具一格的形式,真是独具匠心,别有情趣啊!上网这么久了,看到过无数发过来的邀请,从来没有哪一回,如此有画面感,如此令人亲切,如此打动小茹冰冷的神经。

  带着半惊半喜的心情,小茹轻点键盘,迅速敲下二个字:可以。然后素指一扬,信息以秒速向对方发了过去。

  接到小茹认同的信息,江郎说:这里面太吵,我找个人少的房间,去那里吧。

  小茹点击了一个微笑表情,表示认同。随之,江郎找好了房间,小茹跟在他的身后,惴惴不安地来到一个只有几个人的房间。对方在送来一杯咖啡与一枝玫瑰的同时,发过来一个对聊的窗口,小茹欣然地接受了,面对突然而来的一张陌生的脸,小茹有些无所适从,努力将嘴角上扬,浅浅地笑着。

  也许是看出了小茹的紧张与拘束,江郎从椅子上站起来,远离了一些镜头,一个高大俊逸的男人就那样站在了小茹的面前,随意地伸了伸手臂,像是运动员的热身动作,然后,江郎靠近镜头,对着小茹,扮起了种种鬼脸,那夸张而丰富的表情,就象一个小丑,小茹从初始的惊呆,到随即的忍俊不禁,紧张的神经一经松驰,整个人就笑得花枝乱颤了。

  江郎俯身丢过来一句话:你笑起来真好看,是我看过的最纯真的笑。江郎说:坐过来一点,别紧张。虽然隔着屏,就隔了千山万水,可是江郎的这句话,消除了那千山万水,小茹觉得,这不是网络,这分明就是久别的友人,在一座环境优雅的咖啡店,面对面落坐,共续一段曾经的岁月。

  小茹以她的睿智,抬了抬自己的椅子,表示向对方靠近。没有通常聊天遇到的那样盘查户口,追问祖宗三代。江枫主动播放了音乐,舒缓的节奏,柔和的灯光,彼此微笑的脸,话题随意展开,气氛很是轻松,通过简单交流,小茹知道他叫江枫,是北方一个省城的人。

  夜,开始延伸;夜,开始旖旎。深一言浅一语,在夜色中穿行,漫过两座城市的霓虹,温暖地抵达两颗初次相逢的心,夜风,捎带着一些俏皮,不时地感染着小茹。江枫良好的语言表达能力与沟通能力,不象是聊天,更象是叙旧,好几次,小茹都忍不住开怀大笑。

  冷不丁,江枫发过来四个字:好想吻你。小茹心如鹿撞,迅速地回过去:怎么可能?才相识呢。随之脸上瞬间飞过一道红霞,没想到这点细微的变化,也没逃过江枫的眼睛,江枫无比真诚地说:现在还会害羞的女子不多了。然后顺势反问小茹:一生与一瞬,有什么区别吗?小茹想了想,说:确实没有区别。随即低下了头,不敢直视江枫热情的眼睛。是啊,一生与一瞬,有区别吗?有的人相处了一辈子,也未必有过心动的瞬间。而有些人,只一眼,便万水千山都是情了,只一眼,瞬间便成永恒。

  小茹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女子,自持可以淡然于这纷纷扰扰的红尘,可是,为什么?心,在那一刻,分明有了春草般的狂乱。夜,象个没有岸的河流,悄悄地,流淌着,如同身边的音乐,咖啡许是早已凉了,只是小茹的心,一直不肯凉,一直狂乱到天明。

  那时,全国各地的广告业都还在兴起阶段,江枫本有着舒适的工作,高额的工资,但他放弃了现有的按部就班的舒适生活,自己带着几个人开了一家广告公同,才起步不久,同时公司建有自己的网站,既然要打理公司,又要打理网站,所以他总是很忙。那晚,若不是妻女回到了娘家,也许就没有与小茹的相遇。可是,遇上小茹,江枫说,自己虽然阅人无数,可小茹的笑,让他无所躲藏,让他总是想要靠近。于是,百忙之中,总会想尽办法,抽出时间与小茹听上一会音乐,随意说着心情。

  偶尔,两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不言不语,只静静享受音乐。江枫说,语言有时是多余的,所有想要表达的心情,都可以让音乐来传递。于是,小茹爱上了那样的时光,从不刻意收藏音乐的她,开始有意识地收藏一些音乐,只为与江枫一起感受音乐的魅力。

  有时小茹会问:喜欢吗?这曲子。江枫说:只要是你放的,都会喜欢。只要看着你,听着你放的音乐,一天的疲惫不堪就烟消云散,小茹,你是上天派来的天使。

  每一次要分别时,江枫会说:小茹,我送你吧,看着你回家。然后看着小茹退出各个程序,最后退出聊天框,看着她在他的眼前慢慢消失,直至远去。他从来没把这当作是在网络,仿佛每次的相聚,都在同一个咖啡店,同一个座位,同样的格子桌布,还有同样的两人。

  更多时候,寂静的夜只有小茹一个人,小茹从来不问江枫,只安静地等待,一遍遍地听着两人共同听过的歌曲,然后,沉醉在乐曲中,揣想着江枫此刻在干嘛。夜深了,小茹会把留言默默地写好,她知道,他一定会上来看。那些思念的.语言,仿佛从来没有说过,但是,读来,却是万般情真与温暖,如同她每次都会特意为他备的热热的咖啡,别样的香与浓。

  时光,在一夕之间,瘦了。转眼,已是层林尽染,枫叶如霞,白露凝霜的夜晚,更显冷清,江枫越来越少上来了,他说,要忙一个大型会展,关系到他事业的发展,必须投以百倍的热诚与努力。

  小茹知道,这是一个有志向的男人,儿女情长只是他脆弱时的表现,他的世界,有更值得倾付的壮志未酬。小茹很坦然,他的疏离,只是心中幽幽的情愫,时不时扰得她戚戚的眼神,有水雾般的迷蒙。从未诉说过相思,却相思未了,一颗心,在想到那些共同相守的时光时,总是柔软如丝,心中瞬间便升腾起无数个念想,然后,洪水一样泛滥成灾。

  无论心中多么想念,小茹都不轻易打扰江枫,她是个懂事的女子,习惯了隐忍情绪,只把快乐传递给身边人,她从来不知道,原来笑起来的自己,那样迷人。原以为生活已经不堪忍视,遇上江枫,小茹才知,原来自己是如此有魅力的女子,自信心又雨后小草般蓬勃起来。

  转眼,快年关了,江枫突然打来一个电话,在那个冬日明媚的早晨,握紧话筒,一时,电话接通,许是很久没有联系的原因,双方都不知如何开口是好。江枫随即说:我给你唱支歌吧。小茹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开心,甚至是幸福,听着电话里江枫千里之外传来的歌声,慢慢地,小茹泪如雨下,无法自持,但依然紧握电话,直到江枫把歌曲唱完,小茹才放开声音,躺在床上嚎啕大哭。

  可是耳边,一遍又一遍地回旋着刚才的歌声:是不是可以牵你的手啊/从来没有这样要求/怕你难过转身就走/那就这样吧我会了解的/把我的悲伤留给自己你的美丽让你带走/从此以后我再没有快乐起来的理由/我想我可以忍住悲伤假装生命中没有你/从此以后我在这里日夜等待你的消息……

  把我的悲伤留给自己,我的美丽让我带走,那么,可否,也把回忆带走呢?小茹不知道。人生有多少东西,可以自己带走呢,也许只有悲伤吧。虽然两人相识不久,相聚也少,但是,每一次的相聚,即便只是听听音乐,都那么铭心刻骨,那份无言的默契,那份无声的美丽,或许,今生将不会再有。

  江枫不仅是个有事业心的男人,也是一个有责任心的男人,说起五岁的漂亮女儿与贤惠的妻子,总是一脸的笑意。小茹每次看到他的笑意,很奇怪,心中没有嫉妒那个女人,反而是欣慰,她觉得她应该祝福那个女子,更感谢那个女子,一直好好地照顾着这个男人,好像是在替她尽着某些责任似的。江枫曾说,像小茹这样独特的女子,此生,怕是再也遇不上了,值得他用一生的时光回忆。

  什么是命,什么是劫?他们从来没有讨论过这个问题。什么是情,什么是缘?他们也没有讨论过。或许,他们早就知道了结果,所以每次相聚时,只把欢乐带给对方,让每一分每一秒都变得如此美妙,忘了世界的存在,只有两个人,只有音乐,只有那静静的格子桌布,还有那冒着热气与醇香的咖啡。

  人海茫茫,能够相遇已是春暖花开,能够嫣然一笑已是风情万种,不敢再有更多奢望。小茹知道,是时候了,或许,这支歌后,真的是天涯海角,再无归期。时光不会因为伤悲而快进,更不会因为美好而倒带。

  日子在夜以继日中一天天过去,小茹穿行在大街小巷,常常莫名,耳边就响起那歌声:能不能让我陪着你走/既然你说留不住你/无论你在天涯海角/时不时的偶尔会想起我/可不可以你也会想起我/可不可以/可不可以/可不可以……

  怎么不可以?怎么能不想起?那样的夜晚,那共守的时光。多少次,小茹在想,如果可以重回那样的时光,她一定愿意,用一生做打赌。只是,那样的夜再回也不来了,那格子桌布被抽空了,桌子上的咖啡也冷了。

  流年从指间滑过,不带半点犹豫,红尘多少梦,人世多少情,悠悠难弃,青涩年华为谁痴狂,寂寞缱绻,流光如水,夜凉如水,当时,只道是寻常。

  经年后,小茹看到一个来电显示,几许模糊,几许熟悉,接听,仿佛那声音来自另一个世界,如此飘渺,如此遥远,谁也不道破,也不问候。

  语言有时真的就是这样的微妙,有时,说了太多的话,却发现语言依然苍白无力,穷尽所有语言,也不能表达一个最贴切的心情。而有时,也许什么都不说,只需要一眼凝视,或一声无言的叹息,那万般心情,千般意念,却一一化开,月光一样散落一地。双方要的,只是对方一个安好,如此,便是晴天。

  后来,小茹也进去过那个网站,十多年过去了,昔日的小广告公司,如今已经发展成为省内数一数二的龙头,想必那人,也是鹤立鸡群,卓尔不群了。

  生命中总有一些人离开,又有一些人进入,轮回不止。向来情深,奈何缘浅,错落的年华,漂泊的红尘,冷眼旁观繁华三千,流光莹舞,笙歌婉转。收拾凌乱的残席,洒落一曲离歌,把悲伤留给自己。今世,静若无尘,不染风月。今生,只道寻常,不言欢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