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程仍不息,仿佛身处另一个世界的杂文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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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程仍不息,仿佛身处另一个世界的杂文随笔  上午十一点二十,汽车穿过一大片棉花田,棉桃炸裂,等待采摘。每隔一小段距离,就有十几个棉农俯身在摘棉花,戴着头巾,穿着各色花衣裳。  挨着棉花田,有一排水泥房,是两年前初来时似曾相识的模样。我猜,是供棉农居住的吧。……

征程仍不息,仿佛身处另一个世界的杂文随笔

  上午十一点二十,汽车穿过一大片棉花田,棉桃炸裂,等待采摘。每隔一小段距离,就有十几个棉农俯身在摘棉花,戴着头巾,穿着各色花衣裳。

  挨着棉花田,有一排水泥房,是两年前初来时似曾相识的模样。我猜,是供棉农居住的吧。

  那些经过人工采摘的棉花,会被打成捆绑扎在拖拉机上,捆绳在蒙布上一道道勒出田字格的模样;而那些机器采摘的,则会被直接卷成圆筒,被短暂遗落在大地上,像空旷大地上的麦垛一样宁静,是大地无声的语言、农民劳作的语言,明明白白,冷冷清清。

  有很多棉农是临时被雇佣到这里采摘棉花的,他们吃在棉田住在棉田,更劳作在棉田,集中高强度劳作一段时间,将果实收割,将拥挤的大地腾空,让新一轮作物播种和生长,然后收拾行李,奔赴不知哪出的下一个地方,继续劳作。他们不知疲倦,脚步不停,大地也生生不息。

  今天的采访地是三公司的两口井,第一个被逮住的采访对象是项目技术主管阿卫,研究生学历,四四方方的脸,戴着方框眼镜,红工衣领口里,衬衫领硬挺,说话的尾音里带着的质朴的土味,十分的明显而动听。

  阿卫最早在三公司的后勤辅助部门工作,造抽油机,造钻机。后来,受油田改革发展的形势影响,钻采设备厂的工作量日渐萎缩,他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痛下决心,读研,转行钻井。

  打井、上课、打井、上课……两三年的无比漫长的模式切换,两三年的无比煎熬的知识储备的全然换血与更新,两三年的千里万里的长途奔袭,他硬生生把自己从前的身份和特长全部撇去,掩入泥土,把钻井生产知识从浅显学到系统,硬生生把自己变成了另一个人。

  我们聊得很愉快、很通畅、很投机,我可以十分自如地用一些比较书面化的词语,他也完全懂我的意思,甚至原封不动地重复我的话,表示赞同,并接续重复的话语往下叙说。谈话每推进一点,我就愈发强烈地感受到,你所走过的每一段路,都不是全然无用的,它一定会在你人生往后某段不可预知的路途上浮现出来,那些在岁月里积累起的见识和经验会浮现出来,成为你的强大的助益。现下的一切都有用,故此,定要珍惜。

  聊着聊着,男同志们都离开了,值班室里剩我一人。我匆忙结束了谈话,和阿卫一道走出井场。

  又是未曾料想到的,庄在井场大门口等我。“把安全帽还给他们。”看我还戴着安全帽,他说。

  我赶忙摘下帽子,摘下的瞬间意识到,他是来接我一起回营房的。

  路旁,芦苇荡层层叠叠,随风摇曳,日光白花花的,灼热,明亮,天很蓝,云很白,微风无声地吹拂,四下十分安静,我不敢和他就这么静默地并肩而行。

  于是,我和阿卫聊了很多,故意一直说话。好在,这段回营房的路,不算太长。到达时,我瞥向庄,他额前斜斜的一片刘海被汗水打湿成了弯曲而黑亮的一绺一绺,头顶和后脑勺的短发发间满是汗水,在正午的骄阳下闪着晶莹的光。我不知道他上午去干了什么,为何会流这么多汗。

  抵达下午的另一支井队时,我的工作兴致已十分低了,和平台经理聊了一一些带队伍的经验,就停止了一天的采访。

  可是,当我在井场站着,当这位面相看上去粗野鲁莽的黝黑的经理向我走来,像哄小孩一样笑着说,像呈现给我一个准备了很久的惊喜一样地说:“葡萄我洗了三遍。”时,我还是感到了深深的愧疚。

  我看见他站在猫道旁边,指挥着钻头盒被钻台上的工人用大绳拉上跑道后,又马不停蹄登上钻台,消失在视线里。我看见钻台之下,将数十根钻杆围起来的,是一套套可伸缩的菱形围栏,那围栏太新了,泛着沉静的金属色光泽,包裹着鲜红的条带,不染纤尘,在尘土飞扬、油污厚重的井场上,显得那么隆重,那么异样,那么脆弱到不忍触碰,那么非同寻常。塔里木之前的采访,就在这些浮光掠影的印象里,草草画上句点。

  返回轮台县时,我们再度取道塔雅公路,路两边的植被特别茂密,最近的是芦苇、红柳,远的是骆驼刺,层层叠叠,不知终点。我们再度经过了西北油田发现井、处理厂新疆项目直入云霄的放空火炬与熊熊火焰、凝析油外输的中间站、标注着“采油一厂、采油二厂”的蓝底白字的路标牌、金胡杨计转站,仿佛时间倒流,心中十分忧伤。

  下午六点二十分左右,车经过三角地,经过转入商铺林立的那条路之前的伫立有一座拙劣的.欧式风格的酒店的入口,经过“三角地”名字的发源的一块用蓝色高速公路围栏围起的三角形大片空地,经过在荒原上显得格外奢华而打眼的谐和购物中心。

  然后,这一切就被落在了身后。或许,这一面,就是永别,下一次看见,不知会是今生的何时了。

  在戈壁上长途奔袭,“方便”成了最棘手的难题,尤其是置身一堆男同志之中。路旁不像内地,总能找到加油站、小饭店、服务区等现成的“方便”之地,便只能借助路边高高的红柳堆,或是沙丘作为掩体,上“天然厕所”。

  朝向沙丘或是红柳堆走过时,一步步踩在戈壁表面厚厚的沙土上,沙土松软,不吃劲,每一步都微微陷下去。那沙丘上布满了一脉脉的波纹,水波的款款的模样,那么明显,宁静,优美,让人不忍破坏它精妙的纹路。波纹被自然之力塑造得微微高一些,背阳面是铁青色的,向阳面则是沙子的本色。这是风的形状,雨的形状,这是岁月的形状。

  吃晚饭的地方仍在庄选的那家紧邻都护府宾馆的湘菜馆,湘菜普遍较辣,我照例吃不惯。

  庄坐在与我一人之隔的地方,照旧在“战斗”之前大口大口地埋头猛吃,策略和战术十分熟稔、清晰。他照旧一根接一根不停地抽烟,点烟的姿势照旧很帅。他照旧得体地笑着,张扬,事故,又永远带着挥之不去的青涩与内敛,笑着的侧脸有了岁月的褶子,却那么好看。

  这,便是我们的新团长了。

  转眼又是周五,人们进入了中秋小长假的休息模式,而我的征程还在继续,不到最后一刻就无法放松,仿佛身处另一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