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光中:诗意尽在乡愁中 在作家余光中的眼中,祖国母亲总是那么的美好,他深深的思念着它。下面是小编分享的余光中的诗意尽在乡愁中,欢迎大家阅读。 诗意尽在乡愁中 ——余光中诗歌中的中国古典意象乡愁情怀 (一) 诗人的天职是还乡 “乡愁是一种心病,是心灵的……
余光中:诗意尽在乡愁中
在作家余光中的眼中,祖国母亲总是那么的美好,他深深的思念着它。下面是小编分享的余光中的诗意尽在乡愁中,欢迎大家阅读。
诗意尽在乡愁中
——余光中诗歌中的中国古典意象乡愁情怀
(一) 诗人的天职是还乡
“乡愁是一种心病,是心灵的思念、哀愁和悲伤。乡愁是痛苦与乐观的统一。乡愁之所以痛苦,因为它是无家可归的经验,是人与家园和自身本性的分离。但乡愁在经验痛苦的同时也在经历欢乐,这欢乐就是在无家可归的经验中已经产生了的对家园的期待和向往,并开始了还乡的历程。艺术作为乡愁的经验和言说,既描述了失去家园的人生存和心灵的痛苦,也让人试图返回家园,重新找到自身存在的根基。”②余光中于1949年随父母迁居香港,1950年5月底,又迁居台湾。多年的海外寄居,使余光中对大陆充满了浓郁的思念之情,乡愁成为余光中生命和诗歌中极为重要的一部分。“壮丽的海峡像一柄无情的蓝刀,把余光中的生命剖成两半,他说他无论写了多少乡愁的诗,也难将伤口缝合。……但他还坚定地说:‘华夏的河山、人民、文化、历史都是我与生俱来的‘家当’,怎么当都当不掉的,而中国的祸福荣辱也是我鲜明的‘胎记’,怎么也不能消除’。”③正是对这些华夏的河山、人民、文化、历史的眷恋,以及中国的祸福荣辱‘胎记’的铭记,余光中写下了大量抒发消除情怀的诗歌。这些乡愁诗歌中,华夏的河山、人民、文化、历史以及中国的祸福荣辱都成了余光中乡愁诗中特有的诗歌意象,而这些特有的意象更有利于乡愁情怀的抒发。余光中通过这些特有的诗歌意象,与故乡发生水乳交融的联系,从而在思想和情感领域达到还乡,诗比人先还乡是诗人最大的安慰。“还乡就是返回与本源的亲近。但是,唯有这样的人方可以还乡,他早已而且许久以来一直在他乡流浪,备尝漫游的艰辛,现在又归根返本。”④余光中在其诗《登长城—-慕田峪》中告诉长城:
“我不是匆匆的游客,是归魂
正沿着高低回转的山势
归来寻我的命之脉,梦之根
只为四十年,不,三千里的离恨
比屈原更远,苏武更长
这一块块砖疗的古方
只一帖便愈”⑤
余光中无时无刻都在想“渡我的梦回大陆”。1990年余光中在一本诗集的后记中写到:“我的中国情结仍然是若解未解,反而在海峡形势渐趋和缓之际,似乎愈结愈绸缪了,以致同题的《中国结》先后竟有两首。中国情结更甚于台北情结,并不是回大陆就能解决得了的。”⑥余光中的诗是乡愁的旋律,是乡愁的诗章。《尘埃》、《春天,遂想起》、《当我死时》、《小时候》、《中国结》、《嘉陵江上》、《忘川》、《问蜀》、《还乡》、《乡愁》、《乡愁思韵》、《黄河》、《民歌》……余光中用诗歌将这种中国情结上升为一种美感经验——乡愁。乡愁是什么?在余光中看来乡愁的滋味是长江水:给我一瓢长江水啊长江水∕酒一样的长江水∕醉酒的滋味∕是乡愁的滋味∕给我一瓢长江水啊长江水(《乡愁四韵》,1974年)。乡愁的颜色是海棠红:给我一张海棠红啊海棠红∕血一样的海棠红∕沸血的烧痛∕是乡愁的烧痛∕给我一张海棠红啊海棠红(《乡愁四韵》,1974年)。乡愁的芬芳是腊梅香:给我一朵腊梅香啊腊梅香∕母亲一样的腊梅香∕母亲的芬芳∕是乡土的芬芳∕给我一朵腊梅香啊腊梅香(《乡愁四韵》,1974年)。
自《诗经·豳风·东山》篇谱下了中国诗歌中乡愁交响曲的第一个乐音之后,乡愁诗成了中国诗歌的一个“母题”。余光中将自己的生命经验完美的融入到他的诗歌中,将乡愁反复吟唱,并且力争每一首都有自己对于生活与心灵的体验与新的艺术表现。“余光中的乡愁诗,显示了他对于生命和文字的敏于感受,显示了艺术生命的唯一性即不可重复性,同时,他的感受绝不仅仅是一种个人的封闭性的体验,停留在不与读者交流的绝缘的平面,而是通向人生、世界和时代,向美学的高层次提升,获得能引起许多人感应与感通的美的素质。”⑦余光中传诵一时并为《人民日报》所转载的《乡愁》是如此,而《民歌》也是如此:
传说北方有一首民歌
只有黄河的肺活量能歌唱
从青海到黄河
风 也听见
沙 也听见
如果黄河冻成了冰河
还有长江最最母性的鼻音
从高原到平原
鱼 也听见
龙 也听见
如果长江冻成了冰河
还有我,还有我的红海在呼啸
从早潮到晚潮
醒 也听见
梦 也听见
有一天我的血也结冰
还有你的血他的血在合唱
从A型到B型
哭 也听见
笑 也听见
余光中将自己浓厚的生命体验和中国特有的诗歌意象结合起来,并且升华为一种美感经验,用诗歌的形式与读者形成交流,不仅引起了海外游子的共鸣,还广泛的引起了大陆国人的共鸣,这正是余光中乡愁诗永恒的价值之所在。
(二) 诗歌意象的中国化、古典化、乡土化和人文化。
余光中诗歌,不论是乡愁诗还是爱情诗,仰或是其它类型的诗歌,都具有浓厚的中国韵味和古典韵味。像《五陵少年》、《燧人氏》、《登圆通寺》、《等你,在雨中》、《飞将军》、《大江东去》、《白玉苦瓜》、《菊颂》、《唐马》、《湘逝》、《刺秦王》、《寻李白》、《民歌》、《飘给屈原》等等。这些诗歌中充满了中国意象。“李白、杜甫、苏轼、屈原、江南、长江、黄河、长城”等,这些频繁出现在余光中诗歌中的意象正是中国所特有的。如《唐马》:骁腾腾兀自屹立那神驹∕刷动双耳,惊诧似远闻一千多年前∕居庸关外的风沙,每到春天∕青青犹念边草,月明秦时∕关峙汉代,而风声无穷是大唐的雄风∕自古驿道尽头吹来,长鬃在风里飘动。“唐马、居庸关、秦月汉关、驿道”,这都是中国所特有的意象。余光中在这些具有浓厚人文意蕴的中国意象的基础上,使诗歌题材更加宽泛,同时诗歌的人文意蕴深厚,具有强烈的内在张力和表现力。
古典化是余光中诗歌中诗歌意象的又一特点。余光中诗歌中的中国化诗歌意象,大都是源于中国古代历史、传说和典故,具有浓厚的中国古典韵味。“历史是不可能经验的,可是呢,当然可以靠资料、靠知识来加以认识,然后靠想象加以重现,甚至加以新的诠释。这在中国古典诗人来讲就又一个很大的题材——咏史,来描写历史。”⑧余光中这类诗中如《刺秦王》,主要是根据《史记》荆轲刺秦王的一个场面,《梅花岭》则用全祖望的《梅花岭记》来取材。其他如《昭君》、《秦俑》、《黄河》等等,都是从中国的历史或者地理中来取材的。
作为余光中诗歌古典化最具代表的诗作《莲的联想》、《星之葬》、《风铃》、《等你,在雨中》等,都极具中国古典美。如《等你,在雨中》:
等你,在雨中,在造虹的雨中
蝉声沉落,蛙声升起
一池的红莲如红焰,在雨中
你来不来都一样,竟感觉
每朵莲都像你
尤其隔着黄昏,隔着这样的细雨
……
喏,这只手应该采莲,在吴宫
这只手应该
摇一柄桂桨,在木兰舟中
……
步雨后的红莲,翩翩,你走来
像一首小令
从一则爱情的典故里你走来
从姜白石的词里,有韵地,你走来
余光中将中国诗词中极富古典美的意象:红莲、虹、细雨、黄昏、桂桨等,结合起来,形成一种晶莹剔透,凄美婉约的风格,深得宋词婉约之风,极具古典美。
乡土化。余光中诗歌中的意象选取,极富中国地方特色。原籍福建永春的余光中,一直自称是“江南人”。在余光中的记忆中,童年是手上的风筝,是垂柳的江南,是多表妹的江南。这些童年美丽的记忆,使得余光中后来的诗歌创作中,关于江南的文字几乎都是美丽的。《等你,在雨中》、《春天,遂想起》等都是极富江南美的作品。其中《春天,遂想起》最能代表余光中诗歌中的这一特色。
“春天,遂想起
江南,唐诗里的江南,九岁时
采桑叶于其中,捉蜻蜓于其中
……
江南
小杜的江南
苏小小的江南
遂想起多莲的湖,多菱的湖
多螃蟹的湖,多湖的江南
吴王和越王的小战场
(那场战争是够美的)
逃了西施
失踪了范蠡
失踪在酒旗招展的
……
乾隆皇帝的江南
春天,遂想起遍地的垂柳
的江南,想起
太湖滨一渔港,想起
那么多的表妹,走过柳堤
(我只能娶其中的一朵)
走过柳堤,那许多表妹
就那么任伊老了
任伊老了,在江南
……
即使见面,她们也不会陪我
陪我去采莲,陪我去采菱
即使见面,见面在江南
在杏花春雨的江南
在江南的杏花村
(借问酒家何处)
何处有我的母亲
复活节,不复活的是我的母亲
一个江南小女孩变成的母亲
清明节,母亲在喊我,在圆通寺
喊我,在海峡这边
喊我,在海峡那边
喊,在江南,在江南
多寺的江南,多亭的
江南,多风筝的
江南啊,钟声里
的江南
……
……
多燕子的江南”⑨
这些极具中国地域特色的诗歌意象,以其绝美的地域风情,不仅使诗歌更具表现力和感染力,同时还抒发出一种凄美的乡愁情怀。
人文化。“余光中以五彩之笔塑造了一个形象的‘人文中国’(‘母体’意象)也正是在营造‘人文中国’的宏大意象中,余光中塑造并且提升了自己作为一个中国人文知识分子的灵魂。”⑩余光中的诗中“人文中国”意象密集,不论是其诗歌意象的中国化、古典化还是乡土化,都基于对中国五千年文化的继承和回归。余光中在诗文中对屈原、李白、杜甫等诗人的痴情解读是在与中国文化精良的对话中重构自己的灵魂,重温故国的八千里路云和月。于是,在余光中的创作中有了那么多的诗篇:《大江东去》、《飞将军》、《诗人》、《唐马》、《湘逝》、《飘给屈原》、《夜读东坡》、《戏李白》、《寻李白》、《刺秦王》、《橄榄核舟》、《梅花岭》、《黄河》、《昭君》……
(三) 余光中的诗歌具有深厚的中国古典诗词基础,以及余光中在诗歌创作中对现代元素与中国古典意象的结合。
余光中的诗歌中具有浓厚的中国古典诗词基础,这与余光中本人深厚的中国古典文学基础基于直接关系。诗歌《风铃》中,余光中通过回环往复的诗歌结构,使诗歌更具表现力、结构感和音乐美,使承袭了《诗经》中的传统结构方式。而《星之葬》中,“浅蓝的夜溢进窗来∕夏斟得太满∕萤火虫的小宫灯做着梦∕梦见唐宫∕梦见追逐的轻罗小扇”,则完全化用唐诗“轻罗小扇扑流萤”的成句。《招魂的短笛》则学习楚辞的句法习惯,据屈原的《招魂》而作,“魂兮归来,母亲啊,东方不可以久留∕诞生台风的热带海∕七月的北太平洋气压很低∕魂兮归来,母亲啊,南方不可以久留∕太阳火车的单行道∕七月的赤道灸行人的脚心∕魂兮归来,母亲啊,北方不可以久留∕驯鹿的白色王国∕七月里没有安息夜,只有白昼∕魂兮归来,母亲啊,异国不可以久留。”余光中在诗中不仅化用《招魂》中“魂兮归来”的句式,同时还与许多现代元素相融合,如:“台风、热带海、北太平洋气压、火车、单行道、赤道”等相结合,诸如此类的诗还有《戏李白》、《等你,在雨中》等等,余光中通过现代元素与中国古典意象的结合,不仅加强了诗歌的表现力,还丰富了诗歌的语汇,使诗歌更具创新性和现代气息。
余光中诗歌中所表现出来的中国古典诗词基础,以及诗歌创作中现代元素与中国古典意象的运用,使读者,尤其是具有中华传统文化基础的读者感到一种亲近,同时中西结合、古今结合也拓宽了诗歌创作的题材,丰富了诗歌创作的技巧和语汇。
“诗人的天职是还乡,还乡使故土成为亲近本源之处,故乡最玄奥最美丽之处恰恰在于这种对本源的亲近,绝非其他。”正因如此,余光中的诗作中才显现出深厚的中华文化气息和浓郁的乡愁情怀。还乡,也只有诗歌的还乡才能使余光中感到欣慰。余光中诗歌中浓厚的乡愁情怀和丰富的中国古典意象,是水乳交融的,两者互为依托,相辅相成,缺一不可,共同构成余光中诗歌具有与时间相永恒的独特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