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的人散文 乘着上班的班车,高速两旁的花儿开得很艳,瓷青的天空里透着淡粉,风吹过来,都会把车吹得很恍惚,有点倾斜的感觉,一阵强一阵弱的,有点像滹沱河的海潮。 滹沱河就在正定大桥的下面,走过这一段的高速公路,我们就可以到栾城一个最偏僻的工业区了。从早……
月光下的人散文
乘着上班的班车,高速两旁的花儿开得很艳,瓷青的天空里透着淡粉,风吹过来,都会把车吹得很恍惚,有点倾斜的感觉,一阵强一阵弱的,有点像滹沱河的海潮。
滹沱河就在正定大桥的下面,走过这一段的高速公路,我们就可以到栾城一个最偏僻的工业区了。从早上的七点二十分有初升的太阳陪伴,一直到下午七点二十分的夕阳西下,厂里所有的员工坐上归家的大巴,车上的欢声笑语,荡涤着这一天的疲惫,大家都不觉得累。
因为日落西山的太阳好圆好大,把车上所有人的笑脸都映得清清朗朗的,还有些外地的新员工没见过小溪青山之类的,基本上处处灰头土脸,但凡有一点诗意,全从天上来。高速路就像一条回旋的缎带,转过一个弯,再转一个弯,我们就可以到家了。
假如我们每天都能这样走下去的话,那该有多好!不过,当然,我是不能这样的,我应该从这次人生阅历中找出自己一个偶像,不过偶像不只是用来崇拜的,也是要用来学习的,更是需要超越的。因为,我们每天坐在大巴车上来来回回的,我已经把太平河湖边上全部的画面都刻在了脑海里。大桥下面滹沱河的一条鲜活的溪流,与湖畔上的一条竹子铺满的小路并肩而行着,清澈的母亲河里的泉水终年不断地奔流向前。走出大桥的过半,路的周围变化成旱地,地里长满了绿油油的麦田,还有一片油菜花香……
这上班与下班时的记忆回想时常被我忘记,而在班上听到的机器轰鸣声,小镇上的人特别怕大地方的人误认为他们不摩登,大地方的人物事物他们倒很不以为然,每个员工的所作所为每天都是一副新画面,深深地刻在我的脑海里,甚至连一些不相干的人和事也不会忘记,只是每个人从不多人家的嘴,问起人家的大事小事,家长里短,便是摇摇头,坚决不知道。
这时,走向我眼前的小朱,她是中年妇女,身上却散发着活泼的生命力,她也曾是一时辉煌过的私家厂里的老板,她不怕羞,“订单来疯”时的性格让她很快成为家喻户晓的名角,她吃苦耐劳的拼劲人人都非常敬佩,她也祈求过上天对她公婆的不公,这不是因为每次自家老公的“离家出走”吗?真不知给爸妈添加了多少担心?为此天下急死了多少妈?急病过多少爸?虽然小朱的公婆平时对待她似自己的亲生女儿那般亲切,但小朱还是愿意让年迈的公婆过得好一点,在每天早上滚烫的小米粥和晚上的热水袋里,她为婆婆接屎接尿,为公公理发洗脚。小朱也时常在想,要是自己的公婆都不在了,兴许自己的老公会回心转意,也省得自己心如针扎了。还是去告诉自己的老公别在这样混下去了,总得要好好照顾一下父母,照顾一下儿女,照顾一下这个家呀!
小朱放下所有的尊严到别家的厂里上班了,她从一个老板娘的地位走到一个小工厂,从城市里边的城市,去另一个县城的一个小镇里上班了,不用说你就会知道小朱对这个行程的感觉了,因为家门口治理环保的原因,没有合适的工作。这是一整天来来回回长达十二个小时的折腾,那种永远散发着脏兮兮的活力,永远富足不起来,也永远有得吃,有得喝,连一个星期天都没有的,生生不息的生活方式。从早晨五点开始醒来,备好早饭,安顿好家中的老老少少,在叮咛好上学的两个孩子的准备工作,然后再驾电车到高速路口等班车,你会惊异地发现,车每开一小时就是一种新方言,一种比一种更难以懂得的语言,那就是赶外边的时间永远比在家的时间充足。
小朱的婆家二嫂,每天都把小朱夸得抬不起头来,二嫂也立刻被小朱的风度和才华迷住。最终经过二嫂的一路追随,小朱便与二嫂成为了亲妯娌。
小朱天真无邪,经过一番周折,自从与丈夫结为连理后,只是生活背景和精神层面天然的差距却让她们近在咫尺,宛若天涯,小张风流倜傥,桃花运应接不假,这样的男人,这样的婚姻,对小朱而言,从来就有压力的,有危机感的,小朱经历着前所未有的冲击,可她依旧咬紧牙关,凭借着生于俱来的那股韧劲与坚持,在每一个工作日里,扑捉着每一个时间点里的蛛丝马迹,与现实中每个工作日来较劲,公婆,儿女,时间,金钱——然而,这一切并没能妨碍她一如既往地支撑着一个家族的尊严,她调动着大脑里所有的智慧,经营着蹉跎岁月带来的艰苦日子。
“如果让你给你的家打分,给你的丈夫打分,你会打出多少分呢?”我望着满眼泪水的小朱,试问着。
“这个家的老人和孩子在我心目中都是满分,就是我那个不争气的丈夫,一个对待父母不问不管,还整天让二老操心的人,一个对于儿女和家庭不负责任的人,他每天都想着吃喝玩乐,也看不起我这一个月挣来的小钱,有时他的脑瓜里稍一做研究,就明白来路不正的收入到处都是,歪门邪道各行各业都出精英,全家人每天都会和他唠叨上几句,可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呀!”
小朱泪眼迷离的说着,讲着,我便又追问了一句,问她一生遇到一个这样的人,是否还想和他厮守一生呢?有没有想过和他分手,她连连点头,一副无奈的样子。
“恨一个人,你永远得不到幸福。而爱,可以让你的内心获得真正的宁静,但愿有一天我的善良能够打动他。”
小朱的生活每天都是这样,一颗好心,满脑的糊涂。
那天高速路堵车堵得很晚了,挨在加班就不是个事,她也明白这一点,快到高速路口了,小朱接到丈夫打来的电话,我心中暗喜,这家伙知道下班晚了问候一下,还算有点良知。可听到电话里传出怒吼的声音后,便好不生气;“挣那么俩小钱,每天还得早出晚归的,家中还等你做饭呢。”说完,电话即刻挂断了。
今晚无论如何是躲不过争吵了,小朱不恨自己的大意,也不恨跨城找到的这份工作,就好像有一年她躺在病床上,在医院里整整住了一个月的时间,那时她大脑失忆,嗓子不能说话,有个晚上娘家的哥嫂姐姐们陪她一起来到太平河散步,帮她找回失去的记忆,找回失去的语言。
那天晚上的月亮也是很圆很圆,到了河边才发现,月亮将整个太平河水,整片整片的花海辉映得犹如白昼。比白昼更亮眼的是那座高高的冀之光塔,它矗立在池畔最主要的地理位置,像母亲温暖的怀抱,父亲高大的脊梁。
月亮伴着班车到高速路口了,小朱的电车就停在不远处的停车处,车上有一位同事对着站起来的小朱的背影念了三声;“阿弥陀佛”,同事们都希望今晚到家的小朱,尝到的是一个没有硝烟的晚餐。
“噢。真是谢谢大家了呀!”有一点红晕上到她两腮,二十多颗年轻的心在当时都能体会到一点,在这个晚归的月下,这个女人真是不易。没有人舍得启齿,个个屏息地望着小朱下车的背影,都想把这一刻尽可能的记在心里。
司机师傅连连叹气:“看这小朱长得浓眉大眼,白白净净的皮肤还真是好看,就是摊上了一个不争气的丈夫,好人没好命呀!”
是呀!职工们都在这一片月色里下了班车,在这一片回家的路灯下面,只有小朱却发疯似的跑到自己的电车旁边,用尽了这一天疲惫的力气,一直想着即刻到家。
同事们有的还尖叫着下了车,我的行动较慢一点,落在他们的后面,可是依然是嘻嘻哈哈的欢笑声,这时候,后边的大群里有人朝着小朱的方向喊了一声:“小朱,要不然你别回去了,给家里一个电话,到我家住一宿吧!”
小朱怔了一下,只知道都在外边累了一天了,我知道那位同事和小朱在一个车间,日上班时,两人相互照顾,相互关心着,历来没和我说过一句话。
那时分,我只知道人们都在称呼她叫小何,而她在呼唤小朱的那一刹,我却猛然觉得有一种亲切温馨的感觉,在月光下她微笑的面容特别清晰,那俊秀的脸庞上是白天上班时间看不到的,我说不出是什么缘故,可是在那个迟到的晚上,月儿下面她挥手称呼小朱的模样形状,我总觉得在什么时候见过一样了,一样的月下,一样的太平河畔,一样帮着小朱学会说话,找回记忆的青春美少女。
当然,那只不过是一刹那之间的感觉罢了,然后,我就冲着小何挥挥手,一面和她商议着今晚要送小朱回家的念头,好协同小朱和那个懒惰男人来一场决裂。
小朱马上懂了,并指责自己丈夫说:“人生的波折,可以转化为勤劳,可以由哪里跌倒,就一定要从哪里站起来的潇洒,我们不得不承认,我们已经失败过一次,我每天都希望你从旧时的波折中走出来。”
小朱觉得自己此时在这一晚突然长大了,再也不会没心没肺了,供人取乐,整日傻笑了。公婆自有公婆的道理,生出这样一个懒惰的儿子,也凭着良心劝过小朱好多次,从公婆的形态来看,老人家也在做着排解生活压力的努力。
婆婆打好洗脸水,拿出换洗的衣服放到儿媳面前让她换上,过后,小朱提着衣服站在床边上,一点感觉都没了,她走出屋子又在自己大门边站了许久,新来的燕子双双在大门的上面又建好了一个新的家园,月亮照在燕子的身上,它们瞪大眼睛望着院子里的主人。
我坐在小朱家的椅子上,整整十分钟,我死盯着这位不问耕耘,只问收获的大哥,并对他说:“女人为爱活着,是女人一生追求的爱,希望得到别人的爱总是不够,总也不嫌多,虽然小朱没有太高的文化,但她明白;要得到爱,首先要付出,那就是对于一个家的爱,对老人,对女儿,还有你这位不称职的丈夫,虽然她的心间有痛有压力,但是她会用挣钱养家去堆积这些压力,而是用上班去抛弃压力。因此,她在家中的地位不是压抑意境,而是畅意情怀。能用勤劳善良的品德向人生的波折对这个家做个交代,然后用上班养家走出波折,富有人生智慧的人,她会把人生的波折压力转化为人生无悔的潇洒,难道这种精神不值得你好好学习吗?”
在小朱家,全家人都在,小何也抓住机会问小朱的丈夫:“大哥,你愿不愿意到我们厂里上班呢?”这位大哥之前还拧着脖子,只看到两弯眉,一直不说话,我们不抱指望地也是为小朱每天辛苦的原因,但他最终还是答应了。
其实,一直都在想,只是觉得小朱是很惋惜的,假如夫妻能齐心合力,小朱就没有那么沉重的负担了,假如能让他晓得,在如水流过的韶华里,但愿明天他能兑现自己的诺言。
风雨过后虽然不全是彩虹,但今晚无意走进小朱的家里,来降解人生的压力,但愿小朱一家能走过波折,之后,还是自由幸福伴着快乐多,相信他们与她们的生活会是美好的。
这也是我走进私家企业后的一次人生的阅历,也是这么多年来遇到过的一次明亮清明于往常的月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