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在一起情感美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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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在一起情感美文  平常的离别,不是痛,是悲伤,因为有再见的希望。生死的离别,是痛,是肝肠寸断气绝般地痛,因为,永不再见,任凭生者纵声哀号拼命捶打,绝尘的门不会打开。悲伤犹可忍受,心碎无法愈合。  母亲故世,三十多年了。她是在一个迷离飘渺的空间,无知无觉……

永远在一起情感美文

  平常的离别,不是痛,是悲伤,因为有再见的希望。生死的离别,是痛,是肝肠寸断气绝般地痛,因为,永不再见,任凭生者纵声哀号拼命捶打,绝尘的门不会打开。悲伤犹可忍受,心碎无法愈合。

  母亲故世,三十多年了。她是在一个迷离飘渺的空间,无知无觉吧;而我,在另一个她曾存在的世界,包藏着不能触碰的痛,游走没有终结的人生。但幸而有一种“特异功能 ”,让我和母亲永远在一起,从未分离。

  和母亲在一起的日子,她总是沉默无言。我听不到她的声音,亦未见她开怀大笑。

  窗外桑榆暮景,夕阳氤氲的余辉探头伸进窗来。家,安详得悄无声息。待到我肚子再也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消化时,母亲轻轻起身,走进厨房为我做饭。

  有母亲做饭的日子,真好!因为,母亲是心灵的泉水,母亲在,我的心就充盈饱满,从而生出幸福快乐,让我在浮生流转中,觉得安稳静好。

  不久,母亲将热气腾腾的饭菜送上桌来。她端坐在饭桌的长凳上,左手托着下颏,右手横放在胸前的桌上,慈爱地看我慢慢吃饭。饭桌是四方形的,边角的红漆已经凸起剥落。不久,屋里昏暗起来,但是,幸而母亲照亮了墙壁。柜上的闹钟,“滴答,滴答……”地响着,不一会儿就跑到了晚自习的时间,我不安地说:“妈,我、我……走啦……”接过暖暖的水杯,是母亲早已准备好的。我捧在手掌里,低下头,极力封紧眼眶,不让泪水滴落下来。

  母亲送我出门,我则小心翼翼,不敢回头,生怕回头的一霎那,在渺茫的视线里,母亲倏尔不见;而我在冥昭瞢闇中,再也找不见她。

  这是北方严冬的深夜,风呼呼地刮着。窗玻璃上,早已结上了厚厚的冰花。广袤的天空,有几颗散落的星星,苦苦候着什么。我一觉醒来,透过眼的晶体,看到莫测的房顶有跳跃的影像。我转向寻求答案,渐渐看清母亲,穿着单薄的.棉衣正坐在灯下,借着昏暗的灯光,埋着头,一针一线地纳着鞋底。我欣喜若狂,不敢高声:“妈,太晚了,您不要纳了!”母亲没有回答。

  我极快地起身,试图牵住久违的母亲,想紧紧抓住这冰冷的夜,害怕阳光突然射进来,而我,再也见不到母亲。寂寥的天空,星星还在游荡,那是母亲的天堂。母亲,那里很冷很冷吧。

  ……

  这么多年来,母亲就这样一直不言不语,静静地出现在我的视觉里,我的听觉里,我的生活里……多少次,我对母亲异常粗暴,但她并不生气;我需要她,她就无怨无悔地悄悄走来。

  我的儿子毛毛三岁多,夜里,莫名其妙地发起高烧。我急得很,母亲比我还急。我抱着孩子往医院小跑,她跟在我后面气喘吁吁。

  机务段医院,不大,只有一层,不收病人住院。医院被一圈柏树包围着,西边是后院,后院种着好多合欢树。合欢花茂盛地开着,但是,今天的合欢花怎么没有色彩?

  我急急忙忙从后院进去,穿过阴暗的走廊,来到挂号窗前。我要赶紧挂号。妈伸出双手,示意我把毛毛给她。等我把毛毛要递到母亲手里时……“不!”突然,我明白了什么,尖叫着,用力推开母亲。

  母亲一个趔趄,不见了。我哭喊着追出去,只看到,清凉的夏夜里,满院粗壮伟岸的合欢树,密密地开着精致柔美的花儿,而我,再也找不到母亲的踪迹。

  毛毛考上大学,阿刚打来电话,让送到车站。我高兴地说:“妈,我们走。”

  迈出门,是纵贯东西的平房前的土路。正对我家窗户七八米远的地方,有一棵茂密的老树。老树紧贴在居民的后屋墙上,任性地生长着。初阳愉快地穿过叶子的缝隙,滑落地上;地面斑斑驳驳,像扎染的土布。抬头仰望,天空一片湛蓝。微风吹拂我的衣裙,舒适而又温暖。我轻轻牵起毛毛的手,心花怒放地想要奔跑。这时,母亲低头亲昵地来牵毛毛的另一只手……“不!”我清醒起来,一个猛推,母亲踉跄着飘忽不见。

  我哭喊起来,混沌中,老树变得逐渐清晰:基部膨壮,树干端直,褐色皮裂,羽状复叶,花冠白色,这是熟稔于心的北方的槐树。此时,母亲在老槐树底下唤儿吃饭的声音,笑着向我走来……而我,怎么也抓不到母亲的双手。

  无声的默片,断断续续地显影:明亮的窗前,母亲编完我最后一缕发辫,扎紧,然后用木梳轻拍我的脑壳,示意我可以起来了……骄阳似火的夏天,墨绿条纹的大西瓜一上桌,就被我们兄妹仨一扫而光。一旁的母亲,悄悄地刮下瓜皮上少许的红瓤,送进自己的嘴里……火车轰鸣着开走之前的十分钟,母亲在站台上焦急地央求旅客,借他们的车票给我们买回烧鸡烧饼……周五,这个母亲休息的日子,中午一盘冒着热气的汽水肉,被母亲小心翼翼地端上了桌子……

  灶前、灯下,房前、屋后……我常常不能自拔,栏杆拍遍,寻觅母亲在苦境中留下的种种痕迹,心之殇,朝思暮想终成梦。三十多年来,多少个夜晚,在找不到母亲的时候,我都会哀绝地哭泣:妈妈,你不要走,不要离开……直到梦中醒来。母亲,就这样一直生活在我的梦里。她的影像,一直清晰地定格在我的脑海里:双眼皮,大眼睛;齐耳的短发,一丝不乱。

  风展缱绻,欲语泪先流。母亲,您在那个冷森森的地方,是必得喝孟婆的忘情汤吧;而我,在这个应有尽有无所不能的世界,却找不到一杯忘情水。无数苦长的夜晚,谁知道,我有多少深重的哀思,一切难随风,恨不能相见。

  母亲啊,在年年三百六十五个的夜晚里,我,都给您预留了一个位置,您要随时随地回来!

  幸好有梦,斯人入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