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圣陶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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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圣陶童话  叶圣陶是中国现代著名作家、教育家、编辑家及出版人,创作的童话故事为人们所熟知。  一粒种子  世界上有一粒种子,象核桃那样大,绿色的外皮非常可爱。凡是看见它的人,没一个不喜欢它。听说,要是把它种在土里,就能够钻出碧玉一般的芽来。开的花呢,当然……

叶圣陶童话

  叶圣陶是中国现代著名作家、教育家、编辑家及出版人,创作的童话故事为人们所熟知。

  一粒种子

  世界上有一粒种子,象核桃那样大,绿色的外皮非常可爱。凡是看见它的人,没一个不喜欢它。听说,要是把它种在土里,就能够钻出碧玉一般的芽来。开的花呢,当然更美丽,不论是玫瑰花,牡丹花,菊花,都比不上它。并且有浓厚的香气,不论是芝兰,桂花,玉簪,都比不上它。可是从来没人种过它,自然也就没人见过它的美丽的花,闻过它的花的香气。

  国王听说有这样一粒种子,欢喜得只是笑。白花花的胡子,密得象树林,盖住他的嘴,现在树林里露出一个洞──因为嘴笑得合不上了。他说:“我的园里,什么花都有了。北方冰雪底下开的小白花,我派专使去移了来。南方热带,象盘子那样大的莲花也有人送来进贡。但是,这些都是世界上平常的花,我弄得到,人家也能弄得到,那又有什么希奇?现在好了,有这样一粒种子,只有一粒。等它钻出芽来,开出花来,世界上就没有第二棵。这才显得我最尊贵,最有权力。哈!哈!哈

  ……”

  国王就叫人把这粒种子取来,种在一个白玉盆里。土是御花园里的,筛了又筛,总怕它还不够细。浇的水是用金缸盛着的,滤了又滤,总怕它还不够干净。每天早晨,国王亲自把这个盆从暖房里搬出来,摆在殿前的台阶上,晚上还是亲自搬回去。天气一冷,暖房里还要生上火炉,热烘烘的。

  国王睡里梦里,也想看盆里钻出碧玉一般的芽来,醒着的时候更不必说了,老坐在盆旁边等着。但是哪里有碧玉一般的芽呢?只有一个白玉的盆,盛着灰黑的泥。

  时间象逃跑一般过去,转眼就是两年。春天,草发芽的时候,国王在盆旁边祝福说:“草都发芽了,你也跟着来吧:”秋天,许多种子发茅的时候,国王又在盆旁边祝福说:“第二批芽又出来了,你该跟着来了!”但是一点儿效果也没有。于是国王生气了,他说:“这是死的种子,又臭又难看,我要它干么!”他就把种子从泥里挖出来,还是从前的样子,象核桃那样大,皮绿油油的。他越看越生气,就使劲往池子里一扔。

  种子从国王的池里,跟着流水,流到乡间的小河里。渔夫在河里打鱼,一扯网,把种子捞上来。他觉得这是个希奇的种子,就高声叫卖。

  富翁听见了,欢喜得直笑,眼睛眯到了一块儿,胖胖的脸活象个打足了气的皮球。他说:“我的屋里,什么贵重的东西都有了。鸡子那么大的金刚钻,核桃那么大的珍珠,都出大价钱弄到手。可是,这又算什么呢!有的不只我一个人,并且,张口金银珠宝,闭口金银珠宝,真有点儿俗气。现在呢,有这么一粒种子──只有一粒!这要开出花来,不但可以显出我高雅,并且可以把世界上的富翁都盖过去。哈!哈!哈!……”

  富翁就到渔夫那里把种子买来,种在一个白金缸里。他特意雇了四个有名的花匠,专门经管这一粒种子。这四个花匠是由三百多人里用考试的办法选出来的。考试的题目特别难,一切种植名花的秘诀,都问到了,他们都答得头头是道。考取以后,给他们很高的工钱,另外还有安家费,为的是让他们能安心工作。这四个人确是尽心尽力,轮班在白金缸旁边看着,一分一秒也不断人。他们把本领都用出来,用上好的土,上好的肥料,按时候浇水,按时候晒,总之,凡是他们能做的他们都做了。

  富翁想:“这么样看护这粒种子,发芽开花一定加倍快。到开花的时候,我就大请客。那些跟我差不多的富翁都请到,让他们看看我这天地间没第二份的美丽的奇花,让他们佩服我最阔气,最优越。”他这么想,越想越着急,过一会儿就到白金缸旁边看看。但是哪里有碧玉一般的芽呢?只有一个白金的盆,盛着灰黑的泥。

  时间象逃跑一般过去,转眼又是两年。春天,快到宴客的时候,他在缸旁边祝福说:“我就要请客了,你帮帮忙,快点儿发芽开花吧!”秋天,快到宴客的时候,他又在缸旁边祝福说:“我又要请客了,你帮帮忙,快点发芽开花吧!”但是一点儿效果也没有。于是富翁生气了,他说:“这是死的种子,又臭又难看,我要它干么!”他就把种子从泥里挖出来,还是从前的样子,象核桃那样大,皮绿油油的。他越看越生气,就使劲往墙外边一扔。

  种子跳过墙,掉在一个商店门口。商人拾起来,高兴极了,他说:“希奇的种子掉在我的门口,这一定是要发财了。”他就把种子种在商店旁边。他盼着种子快发芽开花,每天开店的时候去看一回,收店的时候还要去看一回。一年很快过去了,并没看见碧玉一般的芽钻出来。商人生气了,说:“我真是傻子,以为是什么希奇的种子!原来是死的,又臭又难看。现在明白了,不为它这个坏东西耗费精神了。”他就把种子挖出来,往街上一扔。

  种子在街上躺了半天,让清道夫跟脏土一块儿扫在秽土车里,倒在军营旁边。一个兵士拾起来,很高兴他说:“希奇的种子让我拾着了,一定是要升官。”他就把种子种在军营旁边。他盼着种子快发芽开花,下操的时候就蹲在旁边看着,怀里抱着短枪。别的兵士问他蹲在那里干什么,他瞒着不说。

  一年多过去了,还没见碧玉一般的芽钻出来。兵士生气了,他说:“我真是傻子,以为是什么希奇的种子!原来是死的,又臭又难看。现在明白了,不为它这个坏东西耗费精神了。”他就把种子挖出来,用全身的力气,往很远的地方一扔。

  种子飞起来,象坐了飞机。飞呀,飞呀,飞呀,最后掉下来,正是一片碧绿的麦田。

  麦田里有个年轻的农夫,皮肤晒得象酱的颜色,红里透黑,胳膊上的筋肉一块块地凸起来,象雕刻的大力士。他手里拿着一把曲颈锄,正在松动田地里的土。他锄一会儿,抬起头来四外看看,由嘴边透出和平的微笑。

  他看见种子掉下来,说:“吓,真是一粒可爱的种子!种上它。”就用锄刨了一个坑,把种子埋在里边。

  他照常工作,该耕就耕,该锄就锄,该浇就浇──自然,种那粒种子的地方也一样,耕,锄,浇,样样都做到了。

  没几天,在埋那粒种子的地方,碧绿的象小指那样粗的嫩芽钻出来了。又过几天,拔干,抽枝,一棵活象碧玉雕成的小树站在田地里了。梢上很快长了花苞,起初只有核桃那样大,长啊,长啊,象橘子了,象苹果了,象抽子了,终于长到西瓜那样大,开了。瓣是红的,数不清有多少层,蕊是金黄的,数不清有多少根。由花瓣上,由花蕊里,一种新奇的浓厚的香味放出来,不管是谁,走近了,沾在身上,就永远不散。

  年轻的农夫还是照常工作,在田地里来来往往。从这棵希奇的花旁边走过的时候,他稍微站一会儿,看看花,看看叶,由嘴边透出和平的微笑。

  乡村的人都来看这希奇的花。回去的时候,脸上都挂着和平的微笑,都沾了满身的香味。

  叶圣陶童话篇二

  画眉

  一个黄金的鸟笼里,养着一只画眉。明亮的阳光照在笼栏上,放出耀眼的光辉,赛过国王的宫殿。盛水的罐儿是碧玉做的,把里边的清水照得象雨后的荷塘。鸟食罐儿是玛瑙做的,颜色跟粟子一模一样。还有架在笼里的三根横棍,预备画眉站在上面的,是象牙做的。盖在顶上的笼罩,预备晚上罩在笼子外边的,是最细的丝织成的缎子做的。

  那画眉,全身的羽毛油光光的,一根不缺,也没一根不顺溜。这是因为它吃得讲究,每天还要洗两回澡。它舒服极了,每逢吃饱了,洗干净了,就在笼子里跳来跳去。跳累了,就站在象牙的横棍上歇一会儿,或者这一根,或者那一根。这时候,它用嘴刷刷这根毛,刷刷那根毛,接着,抖一抖身子,拍一拍翅膀,很灵敏地四外看一看,就又跳来跳去了。

  它叫的声音温柔,宛转,花样多,能让听的人听得出了神,象喝酒喝到半醉的样子。养它的是个阔公子哥儿,爱它简直爱得要命。它喝的水,哥儿要亲自到山泉那儿去取,并且要过滤。吃的粟子,哥儿要亲手拣,粒粒要肥要圆,并且要用水洗过。哥儿为什么要这样费心呢?为什么要给画眉预备这样华丽的笼子呢?因为哥儿爱听画眉唱歌,只要画眉一叫,哥儿就快活得没法说。

  说到画眉呢,它也知道哥儿待它好,最爱听它唱歌,它就接连不断地唱歌给哥儿听,哪怕唱累了,还是唱。它还不明白,张开嘴叫几声有什么好听。它猜不透哥儿是什么心。可是它知道,哥儿确是最爱听它唱,那就为哥儿唱吧。哥儿又常跟同伴的妹妹兄弟们说:“我的画眉好极了,唱得太好听,你们来听听。”妹妹兄弟们来了,围着看,围着听,都很高兴,都说了很多赞美的话。画眉想:“我实在觉不出来自己的叫声有什么好听,为什么他们也一样地爱听呢?”但是这些人是哥儿约来的,应酬不好,哥儿就要伤心,那就为哥儿唱吧。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它的生活总是照常,样样都很好。它接连不断地唱,为哥儿,为哥儿的妹妹兄弟们。不过始终不明白自己唱的有什么意义和趣味。

  画眉很纳闷,总想找个机会弄明白。有一天,哥儿给它加食添水,完了忘记关笼门,就走开了。画眉走到笼门,往外望一望,一跳,就跳到外边,又一飞,就飞到屋顶上。它四外看看,新奇,美丽。深蓝的天空,飘着小白帆似的云。葱绿的柳梢摇摇摆摆,不知谁家的院里,杏花开得象一团火。往远处看,山腰围着淡淡的烟,好象一个刚醒的人,还在睡眼矇眬。它越看越高兴,由这边跳到那边,又由那边跳到这边,然后站住,又看了老半天。

  它的心飘起来了,忘了鸟笼,也忘了以前的生活,一兴奋,就飞起来,开始它也不知道是往哪里的远方飞。它飞过绿的草原,飞过满盖黄沙的旷野,飞过波浪拍天的长江,飞过浊流滚滚的黄河,才想休息一会儿。它收拢翅膀,往下落,正好落在一个大城市的城楼上。下边是街市,行人,车马,拥拥挤挤,看得十分清楚。

  希奇的景象由远处过来了。街道上,一个人半躺在一个左右有两个轮子的木槽子里,另一个人在前边拉着飞跑。还不只一个,这一个刚过去,后边又过来一长串。画眉想:“那些半躺在木槽子里的人大概是没腿吧?要不,为什么一定要旁人拉着才能走呢?”它就仔细看半躺在上边的人,原来下半蒙着很精致的花毛毯,就在毛毯靠下的那一边,露出擦得放光的最时兴的黑皮鞋。“那么,可见也是有腿了。为什么要别人拉着走呢?这样,一百个人里不就有五十个是废物了吗?”它越想越不明白。

  “或者那些拉着别人跑的人以为这件事很有意思吧?”可是细看看又不对。那些人脸涨得通红,汗往下滴,背上热气腾腾的,象刚离开锅的蒸笼盖。身子斜向前,迈大步,象正在逃命的鸵鸟,这只脚还没完全着地,那只脚早扔出去。“为什么这样急呢?这是到哪里去呢?”画眉想不明白。这时候,它看见半躺在上边的人用手往左一指,前边跑的人就立刻一顿,接着身子一扭,轮子,槽子,连上边半躺着的人,就一齐往左一转,又跑下去。它明白了,“原来飞跑的人是为别人跑。难怪他们没有笑容,也不唱赞美跑的歌,因为他们并不觉得跑是有意义和趣味的。”

  它很烦闷,想起一个人当了别人的两条腿,心里不痛快,就很感慨地唱起来。它用歌声可怜那些不幸的人,可怜他们的劳力只为一个别人,他们做的事没有一些意义和趣味。

  它不忍再看那些不幸的人,想换个地方歇一会儿,一飞就飞到一座楼房的绿漆栏杆上。栏杆对面是一个大房间,隔着窗户往里看,许多阔气的人正围着桌子吃饭。桌上铺的布白得象雪。刀子,叉子,玻璃酒杯,大大小小的花瓷盘子,都放出晃眼的光。中间是一个大花瓶,里边插着各种颜色的鲜花。围着桌子的人呢,个个红光满面,眼眯着,象是正在品评酒的滋味。楼下传来声音。它赶紧往楼下看,情形完全变了。一个长木板上,刀旁边,一条没头没尾的鱼,一小堆切成丝的肉,几只去了壳的大虾,还有一些切得七零八碎的鸡鸭。木板旁边,水缸,胜水桶,盘、碗、碟、匙,各种瓶子,煤,劈柴,堆得乱七八糟,遍地都是。屋里有几个人,上身光着,满身油腻,正在浓厚的油烟、蒸气里忙忙碌碌。一个人脸冲着火,用锅炒什么。油一下锅,锅边上就冒起一团火,把他的脸、胳膊烤得通红。菜炒好了,倒在花瓷盘子里,一个穿白衣服的人接过去,上楼了。不一会儿,就由楼上传出欢笑的声音,刀子、叉子的光又在桌面上闪起来。

  画眉就想:“楼下那些人大概是有病吧?要不,为什么一天到晚在火旁边烤着呢。他们站在那里忙忙碌碌,是因为觉得很有意义和趣味吗?”可是细看看,都不大对。“要是受了寒,为什么不到家里蒙上被躺着?要是觉得有意义,有趣味,为什么脸上一点儿笑容也没有?为什么不做熟了自己吃?对了,他们是听了穿白衣服的人的吩咐,才皱着眉,慌手慌脚地洗这个,炒那个。他们忙碌,不是自己要这样,是因为别人要吃才这样。”

  它很烦闷,想起一个人成了别人的做饭机器,心里不痛快,就很感慨地唱起来。它用歌声可怜那些不幸的'人,可怜他们的劳力只为一些别人,他们做的事没有一些意义和趣味。

  它不忍再看那些不幸的人,想换个地方歇一会儿,一展翅就飞起来。飞过一条弯弯曲曲的胡同,僻静得很,就从那里悠悠荡荡地传出三弦和一个女孩子歌唱的声音。它一拢翅膀,落在一个屋顶上。屋顶上有个玻璃天窗,它从那里往下看,一把椅子,上边坐着个黑大汉,弹着三弦,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子站在旁边唱。它就想:“这回可看到幸福的人了!他们正奏乐唱歌,当然知道音乐的趣味了。我倒要看看他们会乐到什么样子。”它就一面听,一面仔细看着。

  没想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它又想错了。那个女孩子唱,越唱越紧,越唱越高,脸涨红了,拔那个顶高的声音的时候,眉皱了好几回,眉上的青筋露出来,胸一起一伏,几乎断了气。调门好容易一点点地溜下来,可是唱词太繁杂,字象流水一样往外滚,连喘口气也为难,因而后来嗓子都有点儿哑了。三弦和歌唱的声音停住,那个黑大汉眉一皱,眼一瞪,大声说:“唱成这样,凭什么跟人家要钱!再唱一遍!”女孩子低着头,眼里水汪汪的,又随着三弦的声音唱起来,这回象是更小心了,声音有些颤。

  画眉这才明白了,“原来她唱也是为别人。要是她自己可以随便主张,她早就到自己的房里去休息了。可是办不到,为了别人爱听,为了挣别人的钱,她不能不硬着头皮练习。那个弹三弦的人呢,也一样是为别人才弹,才逼着女孩子随着唱。什么意义,什么趣味,他们真是连做梦的时候也没想到。”

  它很烦闷,想起一个人成了别人的乐器,心里不痛快,就很感慨地唱起来。它用歌声可怜那些不幸的人。可怜他们的劳力只为一些别人,他们做的事没有一些意义和趣味。

  画眉决定不回去了,虽然那个鸟笼华丽得象宫殿,它也不愿意再住在里边了。它觉悟了,因为见了许多不幸的人,知道自己以前的生活也是很可怜的。没意义的唱歌,没趣味的唱歌,本来是不必唱的。为什么要为哥儿唱,为哥儿的妹妹兄弟们唱呢?当初糊里糊涂的,以为这种生活还可以,现在见了那些跟自己一样可怜的人,就越想越伤心。它忍不住,哭了,眼泪滴滴嗒嗒的,简直成了特别爱感伤的杜鹃了。

  它开始飞,往荒凉空旷的地方飞。晚上,它住在乱树林子里。白天,它高兴飞就飞,高兴唱就唱。饿了,就随便找些野草的果实吃。脏了,就到溪水里去洗澡。四外不再有笼子的栏杆围住它,它愿意怎么样就怎么样,有时候,它也遇见一些不幸的东西,它伤心,它就用歌声来破除愁闷。说也奇怪,这么一唱,心里就痛快了,愁闷象清晨的烟雾,一下子就散了。要是不唱,就憋得难受。从这以后,它知道什么是歌唱的意义和趣味了。

  世界上,到处有不幸的东西,不幸的事情──都市,山野,小屋子里,高楼大厦里。画眉有时候遇见,就免不了伤一回心,也就免不了很感慨地唱一回歌。它唱,是为自己,是为值得自己关心的一切不幸的东西和事情。它永远不再为某一个人或某几个人的高兴而唱了。

  画眉唱,它的歌声穿过云层,随着微风,在各处飘荡。工厂里的工人,田地上的农夫,织布的女人,奔跑的车夫,掉了牙的老牛,皮包骨的瘦马,场上表演的猴子,空中传信的鸽子……听见画眉的歌声,都心满意足,忘了身上的劳累,心里的愁苦,一齐仰起头,嘴角上挂着微笑,说:“歌声真好听!画眉真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