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女随笔 有一次回娘家,跟一邻友聊天,听她说起了同村一个女孩,大概比我小10岁左右,小时候认识并不熟知 ,听说现在过得还不错,年纪轻轻还未婚嫁,就在广东有了自己的事业,如今有房有车,回家很是风光。惊讶的同时,想起了女孩的母亲,哑女。 在我还上小学一二年级……
哑女随笔
有一次回娘家,跟一邻友聊天,听她说起了同村一个女孩,大概比我小10岁左右,小时候认识并不熟知 ,听说现在过得还不错,年纪轻轻还未婚嫁,就在广东有了自己的事业,如今有房有车,回家很是风光。惊讶的同时,想起了女孩的母亲,哑女。
在我还上小学一二年级的时候,村里来了个哑女,是从远处嫁到一个穷光棍家里的,不仅哑巴,还有点傻的女人。
随后就经常看到,哑女在门外的麦场上疯疯癫癫地跑来跑去,对着一边或看或笑的人们,还傻傻地嘿嘿地笑。我们倒是觉得很好玩似的,从见怪不怪到毫不惧怕,就演变成了恶作剧。有时我们会跟哑女一起玩,虽然她不会也不懂玩,只是在我们叫她名字的时候,嗯嗯地应着,或哇呀地念念有词。但,多数时候,哑女成了小孩们戏耍欺负的对象。好多细节已经记不清了,好像,把从树上打掉下来却掉在牛粪 上的梨子给她,把掺了石子的瓜子袋给她,当听到咯嘣一声就在一边哈哈大笑,当然她不会生气也不知所以。把带小刺刺的小棍子给她玩,然后跑远,后果就不知道了。
随着渐渐长大,再看到哑女,我开始对曾经作为害群之马中的一员,感到愧疚。还是会看到她每天在村头巷尾跑来跑去,或捡很多小石子拿回家堆放一隅。我们已经不再怎么惹她了,可还是会看到个别小孩不知道因为什么事,而把气洒在哑女身上,捶打她,任大人呵护也不惧怕,哑女也会哇哇地哭,站在原地没有眼泪,像个无助的`小孩。
我想,之所以多年后还能记得她,跟昔日的姐妹聊天,提起年少时的事,总是会提到哑女,会说道一两句关于她的话题,而且对于这么个无足轻重的人物,她的样貌形象还记得那么清晰,我想,不仅仅是因为她是我们童年趣事里的一个人物记忆,还有我对她的愧疚。虽然没人顾得上可怜她,可是想起以前,我仍是感到汗颜。
不记得过了多久,哑女生了个女孩。小姑娘后来伶俐懂事,但看的出来她是嫌弃她母亲的,也许,她从未抱过她疼过她,对她来说,孩子跟旁人又有什么不同呢,她没有享受过亲情,也不会对自己的亲人给予疼爱。小孩好像也没叫过她妈,疏远着她,从小健康地在外婆家长大,哑女却一天天地可怜下去。她仅仅需要的衣食都得不到家人的重视。她的男人更加觉得她是个倒霉女人,愈加讨厌她不管她。
后来他们一家人搬到了另一处较为偏僻安静的地方,哑女成了名副其实的疯婆子,还是每天一个人在外面傻玩傻走着,更邋遢更糟糕了。没有人知道她每天都回去吃饭了没,也没人知道她衣服穿好穿暖了没,那样一个只会让人负担的人,大概她男人也盼着她自生自灭了倒好吧。可是奇怪的是,尽管不知饥冷不知归家,哑女却多年不显老,不轻易从她脸上看到岁月的痕迹,也一如既往地健康着。像野生的草般,历经风霜却依然顽强地翠绿挺立。
也许是不知愁苦的人没有悲哀,也不会心累,哑女依然每天穿行于外面每条熟悉的小路,或窝在房前屋后不谙世事宠辱不惊。可是,看着那样地活着,我心里会生出一丝悲凉,以至于不忍不敢再看到她。
人们依旧着各自的忙碌,哑女的身影逐渐被淡出人们的视线,没人再提起她想起她,似乎被时光遗忘了,日子苍老了哑女的形象。
在写下这些文字的时候,哑女已经不在人世好多年了。后来回家听人们说起的,哑女是得疾病而死。不知道是什么病,总之来得快去得也快,几乎是一夜之间就暴毙的。虽然当时有邻里质疑过哑女的死,但既然她娘家都没说什么,平静地接受,旁人也就不必再有什么闲话了。也许,她的仓促离开,对家人都是种解脱。似一柱香,熄灭燃烬落灰风散,一切都远去了,一切又平静了。
活着本就不易,离开也许是好的。对她来说,也许天堂才是最好的归宿。但愿,天堂里没有饥寒交迫,希望,阳光从此温暖每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