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的遗憾情感随笔 2012年5月29日,优秀的云南当代哈尼族诗人陈强突然病逝于昆明,才英年49岁,很遗憾,很痛心,《诗红河》要出纪念专号,匆忆与他的几次交往,想不起的以后再忆。(陈强是他发作品的汉名,遗憾我尚未问及他的哈尼原名) 大约是2005年,我在《诗刊》编……
心中的遗憾情感随笔
2012年5月29日,优秀的云南当代哈尼族诗人陈强突然病逝于昆明,才英年49岁,很遗憾,很痛心,《诗红河》要出纪念专号,匆忆与他的几次交往,想不起的以后再忆。(陈强是他发作品的汉名,遗憾我尚未问及他的哈尼原名)
大约是2005年,我在《诗刊》编辑部里读作者来稿,发现了一位云南蒙自县的哈尼族作者,叫陈强,地址上看他像是在某机关里的青年职员,喜欢写诗但很少投稿,所以打字的字号很大,不规范,我觉得诗歌虽然技术上还粗糙些但似乎有什么特别的,那就是对文字的虔诚,还有行文的非常质朴,所以稿件虽未用却回了信。以后很久又收到他寄来的一本诗集《有一种忧伤穿过我的情感》,这本诗集使我了解了他,这本集子可以说是“诗人自述”,回忆了他的平生,只是用一首首诗歌的形式,诗集中还有云南著名哈尼族诗人哥布写的序,以及云南著名作家范稳先生写的跋。后来诗集中的两首短诗并几首新作,我推荐给著名诗人李小雨看,她也认为有特点,后发表在《诗刊》上。
大约2007年,我在北京第一次见到陈强,才知道原来他当过县长,而且是在任期间“没有一封群众上告信”的县长,他穿了一件古铜色的粗布夹克衫,个子不高,很普通很朴实,与其说像县长不如说像乡里干部,我当过知青熟悉和喜欢这种基层出来的干部作风。那时候他似乎已经调到建设局工作,带了几位干部到北京办理红河州梯田的世界遗产宣传,那次还见到中央广播电台等几家宣传口的记者,他很忙,但还是抽一个小时和我谈了诗歌。他带来一根竹制烟筒,抽一口就剧烈咳嗽,他征求我对他诗歌的意见?我说优点上风格清淡,短小,语言有特点,就是那种拿来哈尼口语然后转化为汉字的“半生不熟”,所以好,有味道,有特色,要保持,另外我建议他在自己的特有的滇南地域、特有的民族特点上考虑挖掘。他听得很仔细,我觉得他悟性极高,所以写诗懂得“点到为止”,不过头。
2010年1月,第二次在云南见到陈强,这一次是在他所在的红河州蒙自市,(此时蒙自已经变为市),此次我和《诗刊》的谢建平主任同来,与他商议与《诗刊》的一件合作事宜,感觉里他对凡是“公对公”的事都很是支持,前此,他曾应我的邀请为《诗刊》担任理事,很热心于中国诗歌的公益事业。那一次虽然因北京方面的诸种原因最后未果,但他已尽了力。那一次有幸与诸位《诗红河》的诗人们,在诗红河编辑部开了诗歌朗诵与研讨会,气氛热烈,会议由著名诗人哥布主持,陈强也发了言。
陈强虽然名字印在《诗刊》的扉页,但他从未提过任何要求,每年最多也就发个一次稿,很自觉,平时也不邮寄稿件来,从无特殊。他似乎对自己的诗歌稿件要求甚严,只有他感觉质量特别上乘的才会拿出。我曾邀请他到北京时候来我们这里做客,中间他可能来过一两次北京,都未过来,大概一是太忙,二是不想添麻烦。
回忆陈强和我的几次交谈,他曾说,他是知青教育出来的,他的最早的小学老师就是女知青,我算了一下,他是1963年出生的人,上小学是1970年左右,知青恰好还都在农村,那时候我也在吉林的九台县当知青。他对自己当过8年的哈尼乡村教师的经历非常珍惜,其实我看他终身很像一个老师,搞教育的人的素质。后来,他的诗集《山村来信》准备出版,他很希望我写几句,我很愿意地为他写了序言,也是缘分。
2011年,我的《大地访诗人》第二卷在编集中采访了他,主要从他是一位少数民族、特殊地域的、有“传奇般“经历的诗人的角度。他希望我谈点心里话,我说,希望他以后到比较清闲的'地方挂个职,一可以多休息,二可以多回他喜欢的元阳哈尼山寨一带,写写诗。那时候我已经听说他曾有过严重肾脏病(已经摘除一个肾),带病坚持繁重的工作。他听了沉默良久没说话。
通过陈强的缘分,还有《诗红河》,我接近和结识了解了许多红河州的诗人们,特别是哈尼族的诗人们,有早就闻名的哥布,有莫独、相达、艾吉、四马、王志文、赵滇、王凌红、王印吉、赵渐强……等等,有的一时名字想不起。
应该说我了解学习西南边陲的哈尼族现代诗歌很晚,很遗憾,直到2000年前后才逐渐了解了一些诗人,(在90年代我曾研究关注过围绕大凉山的彝族现代诗歌),如最早知道的是井力、赵德文、泉溪、毕登程、路文、明珠等,他们主要居住于云南,但创作十分活跃,也产生了一些有影响的作品,后我曾在《诗歌报》网撰文说,他们为当代的汉语诗歌写作“打开了一扇新窗“。哈尼族现代诗人们的自然、家园、心灵、灵魂、传统等等描写,都带来了新鲜的空气,有不可替代的地域、民族、文化元素在内。所以“自成一格“。
我在“大地访诗人“途中发现,小地域、小城镇、乡村、打工一线,都是本时代最出诗人的地方,陈强来自于哀牢山、元阳县、哈尼梯田与红河岸边,就是又一个例子。他在反思,在寻根,对消失或毁灭的往昔家园万分怀念惋惜。所以生前的最后一部诗集定名为《家园》。
我曾把当代哈尼诗歌与人物,多次向我遇到的、访问过的诗人们提起、介绍,宁夏著名农民诗人张联、重庆著名打工诗人兼评论家泥文、江苏著名打工诗人许仲,都是经过我推介,交流读到陈强的诗集,读过后写下了印象及评论文字,我还向甘肃的著名乡村诗人波眠、广东的著名《打工诗人》编委罗德远、《诗刊》理事、广东的国内著名生态诗歌提倡者华海、辽宁的诗人作家孙伊斌、《包钢日报》的诗人丁鼎、四川的著名打工诗人徐非、山东的著名农民诗人王德席、四川的著名民间诗人发星,《春风文艺》的主编兼诗人纪洪平……等,都提起过哈尼诗人及陈强等的诗歌特色。
惊悉陈强逝世,我正与远在中俄边境山中的大兴安岭老诗人王珏通话,他说“我知道陈强啊,出了好几本诗集,可惜了一个很好的有特点的哈尼民族诗人”。得知他辞世消息,好多个诗友,都迅速从国内给我发来了短信,据我了解,陈强生前虽然很少参加国内的诗歌活动,但诗歌界包括民间和网络已经有不少人知晓他,《诗歌报网》《诗生活网》《天涯论坛》《中诗网》等都有他的诗歌、及评议。
前几年我的《大地谈诗》一书中曾收录陈强的一句话,作为纪念,我即将出版的一部散文评论集《最后一片秋桦林》中,将收录我为他诗集《山村来信》所写的序言《淡淡的诗痕:现代哈尼诗人陈强》一文。他故去后,我把与他交往的一些照片、他的诗歌、资料等放在博客上,引起强烈反响,大概他触动了很多陌生诗友们心底的一根弦,哪根弦呢?我想一是真善美的“善“,他的诗歌流露出极大的善良,二是他的短诗的确很美,冷眼看没什么特别的,但读下来一整本诗集,你就不由得被一个诗人的完整性所深深吸引:一个远方的诗人,陌生的世界,丰富的情感,语言的神奇性,特别的表达,都在在抓住你。……
陈强逝世后,我给红河州作协主席、《诗红河》的哥布先生发去唁电(可能是他最早发现陈强这个本族诗人的才能的),表示无限哀悼,希望陈强的诗歌遗产要研究整理。写的时候留下眼泪。一个好人,一个太好的人了,好得你不忍接近他,惊扰他,太善的人了,太优秀的诗人了,还能写出很多好诗啊。走得太早了!他堪为我认识的最好诗友、师友之一。人生就是这样无限遗憾,常恨绵绵。诗曰:
诗友音容今世违,
哈尼门楣绕光辉。
人生自古皆有走,
诗书四卷释所归。
元阳山上白云飞,
元阳山下云在追。
谁在天上谁在地?
蝴蝶飞东又向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