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灵运山水诗与生态旅游的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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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灵运山水诗与生态旅游的诗意  生态旅游是在绿色革命浪潮下出现的一个崭新概念,它是实现身心和谐的重要途径,欣赏美丽的山水风景成为生态旅游的目的之一。  中华民族是一个爱诗的民族,诗文化是中国文化的典型。作为传统中国古代文学重要组成部分的山水诗,以独特的思维……

谢灵运山水诗与生态旅游的诗意

  生态旅游是在绿色革命浪潮下出现的一个崭新概念,它是实现身心和谐的重要途径,欣赏美丽的山水风景成为生态旅游的目的之一。

  中华民族是一个爱诗的民族,诗文化是中国文化的典型。作为传统中国古代文学重要组成部分的山水诗,以独特的思维方式十分鲜明地透露出我们民族的特征。山水诗对自然山水的审美境界,可谓“观山观水皆得妙”,例如,杜甫的“江山如有待,花柳自无私”就表达了旧地重游的故人温馨释然的心境之适;初唐诗人王勃的“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则道出了登高遥望的自然之趣。可以说,人与自然的互生共成推动着山水文化的发生与发展,这也标志着“人对自然美的认识加深了,大自然已经从作为陪衬的生活环境或作为比兴的媒介物变成具有独立美学价值的欣赏对象”①。

  一、心境之适:展现生态旅游的养生之道

  山水诗承载着中国文人的生存智慧,它是人对自然审美达到一定程度的产物,它的产生表明人对自然美的感知和把握,也意味着人对自然的亲近友好。古人云:“山水者,有诗而名胜者。曰事,曰诗,曰文。之三者,山水之眼也。”而“山水诗常常与行旅、游宦、送别、隐逸、求仙、咏怀、吊古等内容结合在一起”②。这说明山水诗从产生之初就与旅游结下了不解之缘,正如王淑良所言:“好诗来自旅游的佳境,来自于旅游者的旅游活动中的特殊感悟;旅游,是诗之母。”山水诗的创作的确与旅游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它们都是人类精神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文学史上第一首山水诗——曹操的《观沧海》就作于北征乌桓的旅途中。李白一生“五岳寻仙不辞远,一生好入名山游”,游遍大江南北,创造了优美的山水诗篇。山水诗的鼻祖谢灵运则一生酷爱山水,自称“江北倦历览,江南旷周旋”,还特制登山之用的“谢公屐”,他的山水诗多创造于“肆意遨游,寻山陟岭”。可以说,这一首首隽美的山水诗犹如一幅幅秀美的幽卷,给人亲临其境之感,它们不仅是为后人留下的珍贵精神财富,而且也对今天生态旅游的发展有着重要影响。

  “生态旅游是一种以自然生态景观和人文生态景观为对象,以生态保护、环境教育和持续发展意识为前提,以生态系统良性运行,经济、社会、文化和环境高度协调为目的,以追求生态意趣、生态体验和亲和大自然为审美需求的一种旅游形式。”③ 它于1983年首先由国际自然保护联盟特别顾问、墨西哥专家谢贝洛斯·拉斯喀瑞在文献中提出来,之后引起了世界各国的重视。如今,人们都认识到生态旅游是养生的一种极好的行为方式,它可以让人摆脱现实的烦恼,获得一定程度的休养生息。刘勰说:“登山则情满于山,观海则意溢于海”,白居易也曾说:“清辉与灵气,日夕供文篇”。自古以来,人们都广泛赞颂“山水之乐”。谢灵运游历山水,其最低的层次是为了避害远祸,逃避现实社会中的矛盾,为生存而游,而较高层次的目的则是为了养生,实现生命的升华,这是他的精神之游。“虑澹物自轻,意惬理无违。寄言摄生客,试用此道推。”像这首《石壁精舍还湖中作》一诗就是对养生很好的诠释。

  谢灵运认为自己的山水之缘是“山水,性之所适”。《游名山志》认为游历山水是他雅好山水的本性,所以,我们从其山水作品中可发现他笔下的山水景物不再是单纯的物象,而是“移情”的对象,是诗人情感的外现。他游历山水,让他有种“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的感受,这种返璞归真的逍遥是人生的慰安。它能用安慰的方式来潜移默化人的感情。因为沉浸在山水中,便能排除尘世俗务的干扰,去掉了身心的羁绊,卸下了“功”“名”等是非荣辱观念,这种旅游山水的养生之道是可以让他“忘忧”“快心意”,可以“散怀”“畅心神”的,这正如“游山浅,见山肤泽;游山深,见山魂魄。与山为一始知山,寤寐行神合一”。《游山吟》则从医学角度来看,旅游山水,亲近自然,的确有助于精神放松,使人保持身心健康。谢灵运似乎明白这个道理,难怪他在生病期间还明确指出了旅游的养生之道,“樵隐俱在山,由来事不同。不同非一事,养疴亦园中。中园屏氛杂,清旷招远风”(《田南树园激流植援》)。他在这里指出了樵夫与隐士在山林中不同的情趣,虽然二者同样是在山林中活动,但由于活动目的不同,其情趣效果亦不同。樵夫在山林中砍柴,其目的是满足谋生的需要,而隐士在山林中“游”,则是为了满足养生的需要。通过这些分析,我们便不难理解叶朗先生曾说的“旅游活动就是一种审美活动”,因为山水美的体验在于“行”,在于“游”,只有在“游”的过程中,人们才能投身到山水中欣赏风景,进而得到心灵的安慰而忘却功利的欲望,实现主体与客体的自由沟通,进而达到审美的境界。

  谢灵运一生奔波于宦途与山水之间,往往多旅途劳顿,而大自然的魅力使他神往,他疲惫之心也在亲近大自然的过程中得到慰藉。在他那里,自然已经不是一个独立于人类之外的客体,而是另一个主体,是一个与人类在心灵上息息相通的主体,自然山水就是诗人,就是诗人的思想和激情。这带给他的不仅仅是感官享受,更多的是精神世界的自由自在,这与生态旅游中的无拘无束、快乐愉悦也是相一致的。

  总之,谢灵运的山水诗展现了旅游养生之道,可以使旅游者在观赏山水时忘掉人生的苦闷与烦恼,获得精神放松,可谓“经历名山,遇余岩室,披露其情性,且获长生”(《山居赋序》)。朱光潜先生曾说:“一个社会的状态和民族精神状况,主要表现在艺术中,也主要在艺术中才得到具体可感的表现,并且显示出它的全部丰富性、多样性、复杂性。”今天阅读谢灵运的山水诗,对于我们增进人类的健康,促进社会的进步,全面构筑隽永的精神家园,实现“精神返乡”(海德格尔语)是有重要意义的。

  二、观景之巧:增添生态旅游开发的品质

  谢灵运的山水诗展现了旅游活动的探险奇观,这为旅游开发提供了良好规划。谢灵运具有丰富的旅游审美观,表现之一就是搜奇探胜,钟爱奇险之景。他与一般的旅游者游览山水不同,他为了游览奇山异水,常常“晨策寻绝壁”。据《南史·谢灵运传》记载:“出郭游行或一日百六七十里,经旬不归,既无表闻,又不请急。”而且“寻山陟岭,必造幽峻,岩障千重,莫不备尽”,他甚至组织大量人力在会稽“所居之处,自西山开道,迄于东山”,为了登山,还穿着“谢公屐”,《宋书·谢灵运传》记载:“登蹑常着木屐,上山则去前齿,下山去其后齿。”他这种搜奇探胜、开辟景观、脚穿登山屐等旅游方式在后人中广为流传,如唐代大诗人李白就说:“脚着谢公屐,身登青云梯。”(《梦游天姥吟留别》)元朝人也说:“始来武当时,着谢公屐。”(《送张谏师归武当山》)可见,谢灵运独特的旅游方式对后世的影响很深远。   为追求奇险之景,谢灵运往往选择那些险奇的山峰、陡峭的崖壁作为游览目标,显示出极大的探险勇气。他不仅把出游的地方选择在危险绝壁的山岚处,出游刻意求奇,“寻山陟岭,必造幽峻,岩嶂千重,莫不备尽”。还把自己的居室设为幽居,他隐居之时的房子往往是“卜室倚北阜,启扉面南江。”(《田南树园激流植楥》)“靡迤趋下田,迢递瞰高峰。”石门山的住所“四面高山,回溪石濑,茂林修竹”。他自称是“跻险筑幽居,披云卧石门”。从他选择幽居的环境便可看出他对奇险之景的特别青睐。

  这种对奇景的爱好情趣,也表现在他的山水诗中,如他登上的天姥山是“高高入云霓”;过富春渚时,他赞叹云雾环绕中的“定山”:“定山缅云雾,赤亭无淹薄”(《富春渚》);他登上“群峰首”,感觉“邈若升云烟”;他站在“万寻巅”,观赏“岩下云方合”;{4}这些游历的风景皆是直插云霄、高耸屹立的奇险之景,可见他游历山水所追求的是探险式的美趣。此外,他在营造山水诗的旅游氛围时,往往用奇峭的动词描摹奇险的景色,如常用“摧”“驶”“倾”“奔”等具有极强力量感和具有极强速度感的词语。“所谓速度感,不正是以动荡而流逝的瞬间状态集中表现着运动加力量吗?”这样的词很多,如“积石竦前溪”,一个“竦”字,传神地刻画出层层叠叠的溪石之峥嵘诡奇。“孤峰抗高馆”,“抗”字,极具张力,凸现了“孤峰”争高直指的气势。这些词语的运用,逼真地再现了自然山水的神奇秀丽,所以他的诗又具有“自然”的风貌,正如鲍照所言:“如初发芙蓉,自然可爱。”这些奇异的自然景象,在一定程度上也拓宽了旅游者的审美想象空间。

  除此之外,山水诗是山水诗人在游览山水而与自然对话过程中产生的一种独特审美感受,在这个感受过程中,诗人往往通过“仰观吐耀”“俯察含章”“目既往还”等视角位移的方式观察描写各种景象,因而,自然山水的声、色、形、貌、姿、动、静的样态都得到了生动的描摹和细致的提炼,也就是说,自然山水中的具有较高审美价值的自然风物在山水诗中都得到集中与汇合。因此,谢灵运山水诗中所述或所表现的观赏方法,可以给旅游者提供观赏视角和观赏方法;同时,由于山水诗表达的是游历山水的整个过程,这就为旅游线路的规划提供了良好范本。

  总之,谢灵运的山水诗如同导游一样为旅游者开拓了审美想象空间,又如同向导一样为旅游开发线路作了规划。

  三、写景之趣:丰富生态旅游的文化内涵

  旅游和文化的关联十分紧密,王柯平先生曾说:“旅游活动在整体意义上就是一次文化交流活动,就是透过本国、本土、本地文化的视界,去审视异国、异地文化的新奇性价值,从而分享旅游观光的乐趣。故此,没有文化内涵的旅游是没有生命力的。”{5}而与旅游相关的旅游资源开发也和文化有较深的联系,因为风景区是指具有一定数量优美的自然景观和人文景观的环境空间。它是自然旅游资源与人文旅游资源相互融合的复杂载体。因而,“旅游资源开发的本质是文化的开发”{6}。山水诗作为人类精神产品,它是人类在改造自然、认识自然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文化符号和象征。因而,它和其他人文旅游资源一样,都是旅游开发必不可少的要素,也应该成为旅游风景区建设的重要内容。

  由于山水诗描写的优美风景都是指向某一局部地区或地点,因而它能对该地区或地点的典型、独特的景致作生动描画,这就使得人们在览阅、欣赏山水诗的过程中不知不觉地提高了该自然景观的知名度。如李白的“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就使庐山瀑布获得不朽美名;苏轼的“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使杭州西湖名声远振;还有如张继的“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使夜聆钟声成为经久不衰的旅游项目。可见,山水风景因为山水诗人所写山水诗而成为名山或名水,从这个角度来说,山水诗无疑是旅游宣传的极好手段。

  “古来胜迹原无限,不遇才人亦沓然。”这是对名人与山水诗作用最好的概括。山水诗还能为山水扬名,被誉为江南三大名楼之一的黄鹤楼除了自身濒临湖泊,就靠群山之外,还在于诸如崔颢《黄鹤楼》、李白《黄鹤楼送孟浩然之广陵》等诗句而使其精致绝美。再如湖北宜昌的三游洞,此洞原本没有什么奇异之处,但由于在元和十四年(819年),著名诗人白居易、自行简、元稹在此游洞题壁,各赋古调诗一首,并由白居易作《三游洞序》,故使其声名鹊起,连陆游、欧阳修等都慕名来游览。谢灵运曾云:“山水藉文章以显,文章亦凭山水以传。”谢灵运的山水诗也使其描绘的风景声名大振、声誉远播,并激发起人们的旅游动机和欲望,如永嘉的谢公岭、谢客崖、谢公亭、谢公池、谢公楼,至今犹存。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因谢灵运山水诗而出名的池上楼,池上楼是温州城的文化名地,楼轩飞檐翘角,亭台楼阁,布置得精巧美观,引人入胜,早在1981年就被列为温州市第一批文物保护单位。据说,此楼为南朝诗人谢灵运任永嘉郡守时所造。此楼的原址在今鹿城区东公廨清末温州中学旧址(今温州实验中学内),后来毁坏,谢公后世建楼作为纪念,清朝人张瑞溥辞官回归故里,在其增筑“春草轩”“怀谢楼”“鹤舫”等,取名“如园”。如今我们叫的“池上楼”就因谢灵运山水诗佳作《登池上楼》中的“池塘生春草,园柳变鸣禽”而出名。这些景观已成为我国历史文化旅游资源的一部分,构成了我国旅游资源中不朽的“遗产”,它们在如今迅速发展的旅游业中发挥了重要作用。可以说,谢灵运的山水诗已经是旅游宣传不可缺少的手段,这对于促进旅游文化建设都有着深远的意义。

  当然,我们阅读谢灵运其他山水诗亦能感受其中的文化旅游氛围,如《过始宁墅》《石壁精舍还湖中作》《从斤竹涧越岭溪行》、辞赋《山居赋》等作品,我们在其诗中,也能体验到夜游、舟游、春游、月光游、探险游、养生游等多种旅游类型,感受到他对旅游的宣传。正如陈祚明所说:“康乐情深于水山,故山游之作弥佳,他或不逮。抑登览所及,吞纳众奇,故诗愈工乎?龙门足迹遍天下,乃能作史记。子瞻海外之文益奇。善游者以游为学可也。”总之,谢灵运的山水诗不仅具有提升旅游风景的文化内涵,而且还对旅游风景名胜的宣传与推广,提高风景区的知名度与享誉度等方面有着重要的价值意义。

  谢灵运的山水诗表达了诗人热爱自然、感悟自然、融入自然进而尊重自然的生存智慧,它向我们展现了自然物象之间那种共生共融的生态世界,我们从其山水诗可以体会到“新的理解源泉不断产生,使得意想不到的意义关系展现出来”{7},从而使隐含于其中的生态智慧在一种敞开形态中显现自身的力量。从这个意义上说,谢灵运的山水诗不仅可以与生态旅游诗意对话,而且对旅游审美还有着重要的生态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