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问你还好吗散文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期,我刚从师范学校毕业,被分配到离家一百多里的一所乡村小学。学校偏僻、闭塞,交通很不便利。我沿着崎岖的羊肠小路,步行二十多里赶到学校时,见到的是矮小的两间木房校舍,巴掌大的操场,简陋的课桌椅,见此情景,不由倒抽一口凉气……
想问你还好吗散文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期,我刚从师范学校毕业,被分配到离家一百多里的一所乡村小学。学校偏僻、闭塞,交通很不便利。我沿着崎岖的羊肠小路,步行二十多里赶到学校时,见到的是矮小的两间木房校舍,巴掌大的操场,简陋的课桌椅,见此情景,不由倒抽一口凉气。
接待我的是学校里的一位老教师和一位幼教老师,老教师姓贺,五十来岁,是本村的民办老师,负责学校的全盘工作。幼教老师英,也是本村的,和我年纪相仿佛,面庞清秀,身材修长,衣着朴素、整洁、合体,浑身洋溢着青春和活力,说话柔柔的,弱弱的,浅浅的微笑惹人怜爱。
贺老师见我刚从师范学校毕业,就要我教一个二十多个孩子的单式班,自己教一个复 式班,英教十多个幼儿。
生活不能自理的我,一日三餐很是糟糕,贺老师和英看到厨房里一片狼藉,瞧着灰头灰脸的我,禁不住一阵唏嘘。英静静地,默默地清扫着,不一会儿,厨房变得干净,清新,舒适,温馨。
英见我这样,便早中晚提前到校,在厨房忙碌一番,我索性叫上贺和英一起就餐,贺和英也常常从家中带一些食物来,我觉得一日三餐格外香甜可口,现在回味起来仍然余香袅袅。
有时英叫上我到她家中吃饭,看到英的家布置得有条不紊,打扫得一尘不染,装点得精致有趣,便知英是一个素净、善于生活的人。
学校坐落在半山腰,显得形单孤只,像一个孤寂的老人。只有我住校,放学后,贺老师和英回家,我一人静静地守候在学校里,晚上在昏暗的煤油灯下阅卷、备课,教学任务不重,不需多少时间,完后一阵孤寂侵袭而来,好在我携带着书和文学杂志,凭此排遣心中的寂寞。青灯黄卷相伴,打发着我的寂寞和无聊,掩卷之余,思乡、思亲、思友之情浸漫脑海。
有天晚上,阒寂无声,夜空零碎点缀着几颗星星,我守着孤灯,暗自发呆。突然听到轻轻的敲门,开门一看是英,娇气微喘,发梢散落着晶莹的汗珠,红扑扑的脸上显露惊慌,清澈的眼里流露着不安,担忧,惊喜。原来英怕我孤身一人,寂寞难耐,从家里小跑过来陪我。英从兜里掏出花生、薯片,我提来开水,我们边吃边聊着,其实是我在演说,英静静地聆听,我阔谈理想、人生、追求,英双手托着香腮,虔诚、专注地倾听着,不时眼里流露出欣喜、惊艳、羡慕,英偶尔怯怯的插上一两句。煤油灯光不是很亮,但是我觉得格外敞亮,灯光一颤一颤的,我的心也是惊颤颤的,那晚的月光不皎洁,可我感觉如同白银泻地,那晚的月色不是很柔情,可我觉得分外的柔情怡人。
后来每每夜幕降临,英总是来校,或是扫扫房间,或是清洗衣裳,或是备课阅卷,或是陪我聊天,每次她总是变着法子带来一些零食。到半夜,我就送英回家,英在前头慢慢地,和我相隔很近,过小木桥时,牵着我的衣角,颤微微地挪过去,月光下的身段漂亮迷人。我回校,她柔柔地嘱咐我路上小心。直至英房里的灯灭,我才转身回校。那段时日,我觉得丰盈、滋润。
有一天,英早早来校,恹恹的,一脸倦容,坐在办公室痴痴的发愣。我急切地询问,英默而不答,后来从贺老师口中得知,英的母亲给英定了一门亲事,男方家境殷实,而英不大愿意,和母亲争执了几句。我心中隐隐约约有点失落,但很快就平复了。
晚上英来校迟缓,她母亲阻挠她,我不想影响英,矜持地谈论,礼节地交流,英有些失落和不欢。那时正好联校领导找我谈话,很欣赏我,下学期要调我到中心学校。英得知后,有些不舍,眼中掠过些许神伤。我欣喜之余,没有细细去领略英的神情。
在我离校前,有一天晚上,英邀我散步,那夜的月色真美,一轮皎洁的圆月悬挂半空,大地仿佛铺上了一层白银,月色温情地包裹着大地,清风拂来,禁不住心旌荡漾。我和英缓缓来到小溪边,潺潺的溪水欢快地流淌,溪水泛着片片银光,溪岸茂密的树林不再阴森恐怖,像是情侣依偎着窃窃私语。我和英坐着光滑干净的石头,我慷慨激昂地叙说着我的人生规划,描画着美好未来,英震撼、惊奇,没想到我弱弱的身子蕴藏着巨大的能量,我从她的话语中读到欣赏、钦羡。英的头微微倾斜,侧耳聆听,我闻到英的温香,丝丝缕缕,沁入心扉,我心中漾起阵阵怜爱。英轻声细语叙述着对美好未来、美好爱情的憧憬和追求,从她坚定、执着的语气中,我不由得暗暗惊奇、敬佩,柔柔弱弱的英有一颗炙热的心。万籁俱寂,仿佛大自然屏声静气聆听我们的交谈,不知不觉天边发白,我俩在惊觉中,相视一笑,忙起身回校。
第二学期,我调到中心学校,离开了英。教学任务繁重,教学事务繁杂,我全身心投入到繁忙的工作中,无暇去遐想与英曼妙的时光。我曾去看过英几次,去也匆匆,来也匆匆,没有细细长谈。
一年后,我调到了县城,再也没有和英见面。
时间像白驹过隙,转眼二十多年过去了。这期间我打听过英的情况,有人说,英嫁到了镇上,经营一家小店,男人待她很好,育有一双儿女。有一年,英男人生病在县城住院,到我单位找过我,我出差在外,待我回来,她已回家。从此杳无音信。前两年,有人告诉我,英的境况甚差,英男人病重多年,最终离去,把殷实的家掏空,还负债累累,英一双儿女已大,要成家,公婆已年迈,要赡养,一副副重担压得她透不过气来,她已南下打工。哎!不惑之年的人还在打拼,还为生计奔波。
如果说我与人友善,心存善念,那是英的善良感化着我;如果说我对美好生活孜孜追求,那是英的坚定、执着影响着我;如果说我待人真诚,那是英至真至纯的情感染着我。时至今天,在物欲横流、诚信缺失、亲情迷失的年代,拥有与英纯洁无瑕、至善至真至纯的情谊,是多么的珍贵,它永远封存在我的心灵深处,弥足珍贵,价值连城。
行笔此时,夜已深,小雨淅淅沥沥,我孤寂的心丰盈、温暖。眺望灯火阑珊处,拭去脸颊之泪,禁不住轻轻呼唤:英,你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