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游归来,他被挂于墙头美文 01 阴雨的初冬清晨,我收起伞,进到弥漫着隔夜呼吸和浓郁烟味的网咖,几个值了通宵班的同事,一反常态地聚在一起激烈地聊着什么。见到我,他们突然噤声,眼神复杂。其中一位嚅嗫着说:“你那个侄子,好像出事了……” 我的脑袋开始嗡嗡作……
网游归来,他被挂于墙头美文
01
阴雨的初冬清晨,我收起伞,进到弥漫着隔夜呼吸和浓郁烟味的网咖,几个值了通宵班的同事,一反常态地聚在一起激烈地聊着什么。见到我,他们突然噤声,眼神复杂。其中一位嚅嗫着说:“你那个侄子,好像出事了……”
我的脑袋开始嗡嗡作响。
那还是在今年的正月初九,晚上准备下班前,我进行例行巡查,前台响起喧闹的争吵声。在网咖这种各色人等聚集的地方,抢位置、打游戏的喧闹声,天天不绝于耳,我早已见怪不怪。
我们这里虽是冀中平原的四线小城,但网咖的生意无一例外的火爆。大专毕业后,我就进入我所在的这家连锁网咖,在石家庄工作了六年,因为结婚,就被派回老家的分店做主管。
这时,只听一个欣喜的声音透过人群传来:“姑姑,李芝姑姑,我是李信啊!快来!”烟雾袅绕中,我看不清,走过去,才看到一个穿着夹克衫的十五六岁少年,兴奋地朝我招呼,并对阻拦他进网吧的网管说:“我都说了,李芝是我姑姑,这下我可以进去了吧?”
值班网管跟我说:“他未满18岁,不能进入。”我点点头,带着李信去了值班室。他嘻哈着说:“姑,我想玩游戏,你给我开台机子呗!”我边收拾东西边看他,李信身上的夹克并不合身,下摆几乎到了膝盖。
他讪讪地说:“穿这身衣服可以扮成熟,是我偷穿我爸的。”即便如此,他那嘴角刚萌芽的绒毛,依旧出卖了十几岁少年的本质。
年后临近开学,县里的文化、教育、公安部门隔三差五会到网吧、网咖检查,凡是接待十八岁以下未成年人上网的,均被列为重点打击对象。一旦抓住,不仅面临巨额罚款,还会遭到查封整顿。所以,李信的要求,我一口回绝了。
李信噘着嘴说:“姑姑,你忘了当年掉到水里,我爹冒着生命危险把你救上来的事了吗?不然,你哪能上大学,还嫁了城里婆家?能过上现在的日子吗?”我笑了,这小子后门不通,还懂得打感情牌。
他说的没错,我高一那年寒假,在水库边帮家里洗衣服,一不小心滑入深不见底的景阳湖,若不是远房堂哥李伟民恰好路过,恐怕我的人生就只能定格在16岁。水性勉强能自保的堂哥算是舍命救的我,因天寒加呛水,他在救我之后,患上了严重的肺气肿。
乡镇医院的条件有限,加上我们两家经济都不宽裕,他将就着治了段时间出院了。那之后,到了寒冬天气,堂哥就容易犯咳,身体也差了许多。
想到这些,我岔开话题问道:“李信,你现在上几年级?”他白了我一眼说:“高一。”几天前,我带着新婚丈夫去给堂哥拜年,他说起过,半年前,李信初中毕业后,因为成绩实在太差,只能进了一家职业技术学校。
那次拜年,我并没见到李信,堂哥叹着气说:“李信的脑子聪明,三岁就能把三字经背熟,四岁能背唐诗三百首。是开了个好头,可后来的路却因网络游戏,彻底走偏了。”
长年在网咖工作,对那些沉溺于虚幻世界的孩子,我可谓是相当熟悉。他们看似纵情铁马,实则早被刀光剑影抹去了未来。说起这些,堂哥的语气既痛心又痛恨,我除了无力的安慰几句,实在给不了任何建议。
那天,我告诉堂哥,回来结婚后,我会在这家连锁网咖工作,并劝他:“为了孩子忙于生计没有错,但是要让孩子知道,你的辛苦,不是为了供养他挥霍的。”他愧疚地说:“是我没把孩子教育好,现在这样,得慢慢来。”
李信能找到我,一定是堂哥告诉他的,不知是父子俩闲聊,他说漏了嘴,还是管不住孩子,想让他在我这里碰钉子。无论如何,李信才上高一,还是未成年人,自然不能在网吧玩游戏,我必须拒绝他。
李信很不满,走的时候把门关得震天响。看他这副模样,我不禁担心,这里拒绝了他,一些隐藏在黑暗角落里的小网吧,为了多挣几块钱,肯定会收留他的。我想给堂哥打电话,可翻出他的号码,我却犹豫了。
02
堂哥是个建筑小工,每年穿梭于各个城市的钢筋丛,把生命一寸寸浇筑在水泥和砖缝中。救我之前,他扛三袋水泥一口气爬六楼,都不带喘气的。救我之后,他再也干不了重活,只能在脚手架上给外墙抹灰。
那之后,堂嫂因经济窘迫和他离婚,李信跟了堂哥。为了维持生计,他将李信放在寄宿学校。堂哥曾告诉过我,他离婚不久的一个周末,赶回来到学校看儿子,发现李信的裤子穿反了,鞋带系成了死扣,袜子也不见了一只。
大冬天的,李信的脸皴裂了,见到堂哥就抱着他的腿,哭得跟泪人一样。在父子俩最难熬的时光里,堂哥唯有在金钱上尽量满足儿子,这也为李信痴迷网络埋下了隐患。
李信读初中时,曾因逃课上网被学校勒令退学,堂哥求爷爷告奶奶,用了二升眼泪,最终换取了老师的同情,这才勉强让李信读完了初中。
想到他们父子不易,我特别叮嘱同事:“今后见到这个孩子,千万阻止他来上网。”然而第二天晚上,有主管部门来我们网咖做突击检查,我一路陪同,走到最角落时,竟然发现李信正兴致勃勃地玩着游戏。我心里一沉!
李信穿着一件连帽的黑色夹克,尽管他的头缩进帽子里,但他单薄的肩膀仍出卖了他的年龄。巡查人员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李信随意地转过头来,装作不耐烦地“哼”了一声,又把目光钉在了电脑上。
李信不仅戴了墨镜,脸上还涂了油彩,像特种兵脸上的伪装。我差点被他奇葩的造型逗笑,真是人小鬼大。这样一来,确实很难看出他的实际年龄。
巡查人员本着对工作认真负责的态度,请李信把身份证拿出来。他从兜里掏出一包烟,慢吞吞点了一根,又把烟盒递给巡查人员,对方示意不抽后,他才摸出一张身份证,扔在了桌子上。
巡查人员看了看身份证,又看了看李信,转身走了。送走检查组,我急忙踅回到李信的机前,恼怒地说:“李信,你想给我们惹乱子啊?”他扭头看了看我,忽然笑了,旁若无人地说:“姑姑,你放心吧,我这不是伪装的挺好吗?进门的时候,你们见多识广的网管都认不出我来。”
我拿起那张的身份证,上面写着:王腾飞,男,出生日期,1998年12月13日。看我对他的身份证感兴趣,李信说:“放心吧,真的,是我同学的哥哥的。”我问他:“你这样玩一宿,第二天上课不困吗?”李信打了个哈欠说:“白天,我请病假,在宿舍里睡。”
和我说话时,他的手始终没有离开过鼠标。类似这样的网瘾少年,我见多了,总会毫不留情地把他们拒之门外。可想想外面的严寒天,我没有对李信下逐客令,只是警告他:“这是最后一次。”
第二天清晨,李信一脸兴奋地走了,但是兴奋背后,我分明看到他掩藏在黑眼圈下的疲惫。李信走了之后,我对同事们说:“这是我的侄子,他正在上学,希望大家以后不要再放他进来。”然而,即便如此,依然阻挡不住李信。
过了一天,李信再次出现。那晚,我没有值班,同事不让李信进,他就在外面大吵大闹。因为他手持一张有法律效力的身份证,我的同事最终拗不过他,还是放他进来了。
就这样,他以一张同学哥哥的身份证明,成了我们网咖的常客。只要我没值班,他就一定会想办法进去上通宵网。为此,我调过数次班,可架不住他有闲有时间,总有我无法照看到的时候。
我跟堂哥打过电话,可接通了电话,他说正在脚手架上忙,我吓得赶紧说:“没事,挂了。你注意安全。”我也想过跟学校汇报,可又听说学校对偷跑出来上通宵网的学生,处分非常严格,一次警告、二次通报、三次直接开除。
如果李信因为我,再次被学校开除,我欠堂哥一家的就更多了。加上我在备孕,确实没有太多的精力上夜班跟他周旋。后来,我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几个月之后,母亲告诉我,堂哥在工地上被石板砸断了腿,刚做了手术回老家静养。我和丈夫买了礼物赶去看望,堂哥坐在轮椅上,见我过来,笑着咳嗽了几声,说:“来看看就可以了,别买东西,你们花销也大。”
他摸着那条打着石膏的右腿,告诉我,这次工伤事故中的老板不错,刨除医疗费,给了五万块赔偿。堂哥说的云淡风轻,但看着他那条伤腿,我想那五沓钞票必然是洇满了鲜血的。
03
堂哥受伤后没了收入来源,李信也收敛了很多。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没在网咖出现。再出现时,他先是站在别人背后,从半夜看到拂晓,再悄然离去。他跟我的同事说:“就算不玩,看看也过瘾。”
后来,有些玩家玩累了,就随意找个旮旯睡觉。这时,李信就会觍着脸,用一支烟的代价,换取几个小时的蹭机。再后来,李信嫌蹭机不过瘾,开始赊账,因为我是他姑姑,同事们也不好意思说。
到了月底,李信竟创造了一个月上网29天的记录,还欠下290块的上网费。经理很不满,对我说:“无论是你什么亲戚,这钱一定是要还的。”为敲打李信,我声色俱厉地说:“这钱我替你挡,但是以后你就不要来了,你若再来,我这饭碗都会丢了!”
李信愣住了,继而铁青着脸走了。
第二天中午,我忽然接到电话,电话那头自称是李信的老师,请我去一趟。我猜是李信犯了错,而又不敢对养伤的父亲说实话,只得让我临时客串救场。
到了学校,王老师说:“李信早上偷了同学的饭费,290块。被当场捉住还抵死不承认,要不是人家的钞票上写着自己的电话号码,估计成冤案了。”李信偷钱?难道是我用丢饭碗恐吓他,这臭小子才这么做的。
我哀求王老师:“李信这孩子的家境特殊,请你原谅他一次吧。”王老师知道堂哥的遭遇,也很同情,说:“正是知道他家的情况,我们没为难孩子,才让你来处理的。”
因为他偷钱不认账,同学一怒之下,揭发了他每晚偷溜去上网的事。为了让我知道他溜出学校的过程,王老师特意带我去现场模拟了一番。
高一男生的宿舍在二楼,在一楼和二楼拐角处,有一道铁栅栏。每晚九点下课后,学生在十点以前,必须回到宿舍。宿管老师会在十点半,检查学生的就寝情况,然后熄灯,并锁住铁栅栏,不再允许学生随意外出。
李信的宿舍,在楼道最西头,编号201,角落里边靠窗的上铺。王老师来到窗户前掀开窗帘,指着窗户的铁栏杆给我看,其中两根钢筋被拉开,勉强能钻出一个人。王老师说:“这就是李信的杰作,用绳子拉、用锤子敲、用铁棍子翘,才弄开的缝。”
我问:“你们查宿舍就没有察觉到异样?”王老师苦笑着说:“他每次溜出去,就把衣服和枕头塞到被子里,老师从门口窗户看,根本就看不出来。”我从窗台向下看,大约三米的高度。
王老师拿起一张床单,说:“李信平日把床单的一头系在铁棍上,然后顺着床单攀下去。落地后,他再翻过一道两米高的围墙,就能逃脱学校的掌控范围了。”
整个过程,让我想到李信平日最爱的游戏,那些所谓的不死战士,都是破窗而出。看来,他将游戏经历的,运用到了现实生活,真是既讽刺又奇葩。那天,始终跟在我们身旁的李信,一言不发,沉默的可怕。
我知道事态严重,一而再再而三地让他表态,跟老师和同学道歉,让他保证:绝不再犯。我还找来工人,帮学校更换了宿舍窗户的钢筋,阻断了李信偷跑出去上网线路。最终,看在他口头表达了悔改之意,加上我的态度诚恳,学校没有开除李信,而是让他回家思过一周,以观后效。
我把李信领出学校时,他苦苦求我别告诉他父亲。这次,我丝毫没犹豫,直接拨通了堂哥的电话。事到如今,我若再隐瞒包庇,无疑是将他送向深渊的帮凶。堂哥瘸着腿,赶到我家的时候,已是正午。
我炒了几个菜,老公专程买了酒,可堂哥一筷子都没动。李信的所作所为已令他无法举箸。他的巴掌几次举起,又慢慢放下,一举一放,全是无奈和痛惜。
堂哥把李信领走不久,给我打来电话说,继续让李信回学校读书,他依旧会跑出去上网,不如把他送到戒网瘾学校,彻底治好。他还问我,那里是不是像宣传的那样好。说实话,戒网瘾的广告在我们老家铺天盖地,可网上报道的那些非人手段、偶尔的自杀传闻,总会让我不寒而栗。
我告诉他,还是慎重,听说那里打孩子。堂哥叹了口气说:“如果能把他打改,也值。”我这才知道,李信被带回去的当晚,又跑去镇上的小网吧玩了一个通宵。堂哥拖着伤腿找遍了镇子,他偷偷躲在厕所里,硬是没露面。
第三天,我不放心,又给堂哥打电话,想劝劝他。可他们父子已去了天津的一家戒网瘾学校,还签订了委托协议。那家网瘾学校价格不菲,堂哥这条腿的赔款,几乎都搭了进去。堂哥回来那天,我去车站接他,他整个人变得更加低落。
我问他:“李信愿意去吗?”堂哥咬着嘴唇说:“愿意,他也知道自己有网瘾,可戒不掉,愿意用辅助手段来试试。”堂哥有些内疚地说:“李信是一个好孩子,坏孩子谁想戒网呢?他实在是控制不了自己。”
04
然而不过三天,堂哥就撑不下去了,他在隆冬深夜焦急赶来我家,说自己做梦梦到李信在向他求救,说在里面被人打得受不了了。他请我们马上开车,去接李信回来,甚至连等到天亮坐动车都等不及了!
我跟丈夫没犹豫,当即就带堂哥开车去接李信。一路上,他脸色铁青,心里满是恐惧。清晨时分,我们赶到戒网瘾学校,负责人不悦地拿出合同,要求按章遵守。堂哥在寒风中咳嗽着,点头哈腰跟人说着好话。
谈到接近中午,对方态度强硬,最后是我丈夫找当律师的同学出面,对方才答应退款一半,让我们把李信接回家。想到堂哥赚钱不易,我们据理力争,想多争取些学费回来,堂哥却怕对方反悔,忙不迭地答应了。
李信从戒网瘾学校出来时,整个人不知是冷、还是怕,哆嗦着像是风中的`树叶。上了车,堂哥要掀开李信的上衣查看,确定是不是跟梦里一样,他被打得遍体鳞伤。可李信始终死死地攥着衣角,用他的执着掩藏着自己仅剩的尊严。
几天后,在堂哥的斡旋下,学校同意李信返校读书。但学校也下了最后通牒:若再违反一次纪律,绝不姑息,一定会彻底开除。另外,学校还针对他的情况,特别附加了一条:如果在没被老师抓住违纪的情况下,李信以任何形式逃跑出去上网,发生的一切后果,学校概不担责。
儿子理亏在先,这些条件,堂哥一一接受了。然而,网瘾就像是一道附上魔法的符,烙印般地存在了李信的身上。
20**年12月2日晚,李信再一次来到我工作的网咖,依然是为了逃避检查的另类打扮。正在家休班的我接到同事的电话:“你那侄子又来了,怎么办?”李信的事,大家从我口中获知一二,所以他这次来,马上就有人跟我通气了。
死性不改,堂哥用一条腿换来的钱,白白被他糟蹋了也没让他醒悟。我恨铁不成钢地说:“不管他,让他玩吧!明天我把他父亲叫来,处理这件事。”说完,我就关机睡觉了。然而,我怎么也没想到,这竟会是我听到李信活着时的最后一个消息。
第二天九点,我上班后,发现下夜班的同事竟都没走,其中一名同事支吾着告诉我:“警察待会要来调查取证……你侄子李信……好像死了!”我懵了,他们还说了些什么,我全都听不见,泪水滂沱而出,悲痛和愧疚一起涌上心头。
我不知该如何面对堂哥,更不敢想他半生坎坷,人到中年,还要面临丧子之痛。这一切,如果我能在接到同事电话后,就赶去网咖,将李信带回家,可能结局不会如此。
不久后,警察到网咖来调查时,我才知道,高一一位学田径的女生,清晨到操场跑步时,发现被吊死在墙上的李信。据当时围观的同学推测,李信清晨从网吧出来,一路小跑,想要赶在同学们起床前,回到宿舍。
翻墙时,因为太过匆忙,他没有小心整理好衣服。向下跳时,宽大的风衣帽子,就挂在了墙头一块突起的砖头上,结实的扣子勒住了他的咽喉。冬日寒风凛冽的早晨,甚至没人听到他的挣扎和呼救,他的生命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消逝了。
去学校的路上,我浑身都在颤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堂哥。当我到达时,现场已经清理,盖着白布的担架上,只有李信的一只右手,软软地垂在外面。没人知道,这双手,在键盘上是如何一点点地敲开了死亡之门。
堂哥已经来了,他跪在担架旁边,没有哭,只是用力紧攥着李信的手。他不相信,这双他从小拉扯到大的手,怎么会就这样变得冰冷彻骨了?我强忍着悲痛,想跟堂哥说声节哀。
这时,堂哥忽然伸手要跟李信的手掌心相对,想十指紧扣,像是深情却不及久陪伴的哀恸……突然,我看到他的手猛然一掰,咔嚓一下,一阵沉闷的声音从他掌心传出来。
那声音像是他憋在喉咙里的低咳,又像是核桃的碎裂,接着我就看到李信的手指,被堂哥生生拧断了。
那似是悲痛之下,隐藏的恨在突然爆发,他开始猝然嚎啕,凄凉的声响飘荡在操场上,久久回响。
李信的遗体没有停留很久,第二天,堂哥就将他小小的身躯,送进了火葬场的焚化炉,化成了一捧骨灰。据说,李信的母亲接到电话后,痛哭了一场,大骂堂哥没用,连个孩子都养不大,活该将来没人养老送终。
末了,已经再婚又有了孩子的她,还是没来看李信最后一眼。而我,自始至终也没有勇气告诉堂哥,那一夜,我知道李信溜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