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无法言说-散文

痛无法言说-散文

　　叶子再次哭着醒来。醒来，眼窝挂湿。此刻的她想重续梦里的酣畅，却怎么也哭不出。张张嘴，完全清醒。梦中流出的泪成了残的痕，刚刚梦境里触景伤情真真切切酝酿起来的如决堤的海潮般奔涌的泪水、忍了许久许久的伤心委屈总算能痛快地哭出的情感之潮亦退去，醒来前还压在胸口的那块蓄满伤心的憋闷转眼没有了，一切的一切像没有发生，叶子单枕独眠，身旁空无一人，没有老家的小院子，没有在低矮的棚里磨豆腐的婶婶，没有婶婶问“你妈还好么？她怎这么命苦！”叶子后悔，梦不够久！再久点她就能哭个够。 凌晨四点多，外面惊天的鞭炮声此消彼长已经不能给人一刻安静，，提醒叶子今天是201x年的大年初一。

　　这是连着几夜做同样的梦了，她不记得。乐观得有些忘形，白天和晚上怎么这样不同？一个人怎么做到内心和外表如此不一致？叶子自问你了解你自己么？

　　刚过去的201x年于叶子又是个不平凡的一年。

　　一向担心爸爸身体不好，所有注意力和关心都放在了爸爸身上，不料天降噩耗，竟然查出妈妈患了***！她无法接受健谈的爽朗的风风火火的妈妈会得病，她无法接受，这事于她不啻日本地震带来的毁灭性打击！多少夜晚无数次被噩梦惊醒，多少次梦里哭啊喊啊...伤心的不仅是亲人的病还有自己的命，还有外人会怎么看待自己！好在及时调整了心态：她把两件毫不相干的事情放在一起来思考了，结果给自己心灵增加了负担！道理想通了，掩住悲伤，收起泪水，带着妈妈看病。四月到十一月，整整半年，奔波于医院。带着绝望寻找希望，再次幻想奇迹的出现，直到现在都不愿意相信什么。

　　刚出院那会儿，妈妈一日多餐，慢咽细嚼，饭量渐渐增加，气色渐好，脸色红润起来。叶子也欣慰。可现在，春天就要来了，天气就要暖和了，妈妈却一日不如日一日，浑身疼痛昼夜不能入眠，一粒安定原先支持十二小时现在只能八个小时。历史又在叶子的眼前重演，可叶子不愿意相信什么。天天陪着病人是件很痛苦的事情，看到母亲痛苦的样子叶子不由得心缩紧，眉头紧皱。更痛苦的是，她不能把真相告诉两位老人，爸爸一遍遍唠叨让叶子打电话问医生怎么回事，叶子一遍遍告诉他们，天冷了导致神经疼，暖和了一切都会好。过了正月还到太原住院。她怕实话会让两人都倒下。

　　叶子所知道的最痛苦的事一是选择难，二是撒谎难。每临大事，多么希望有个人狠狠一拍桌子，告诉她怎么去做，哪怕他的决定最终的结果是不理想的，那样也不用叶子一个人承担抉择的后果，她的犹豫彷徨顾虑会少些，她 的心理压力会轻些。还有现在她一个人知道秘密，所有人都一无所知，她觉得自己快喘不上气来，几次想暗示父亲，最终忍住了。走一步是一步吧。

　　人到中年难，夫妻婚变，子女教育，婆媳矛盾，创业艰难，...各种矛盾冲突情感纠纷，可是那毕竟是影视剧从生活中提炼的，谁的人生像叶子这样充满杯具！见人不笑不会说话的那个烂漫的女孩子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丢了，爱浪漫爱散步爱沉思爱感动的那个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丢了，双唇紧闭，眉毛微皱，不苟言笑，拼命工作，刺猬一样防范所有人，成了现在的叶子---一个中年女人。所有心事藏起，把酒言欢迎来送往，欢声笑语调笑妍妍，一切多么美好，生活于她而言多像一场大雪掩盖下的城市。而她是真的忘记了下雪前城市的模样， 她沉湎于现状，痛，且不说，过年了，她忙碌着，借着节日的喜庆给自己个好心情，上街购物花费心思装饰自己的窝跟朋友聚会...如果，不是梦， 她不会想起悲伤。她不会看到那个不开心的我，那个真实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