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性抒情散文

天性抒情散文

　　自他辞家，信件总不定时不定地点地寄来，尽管只有寥寥数语，我仍能想象那种惊心动魄，九死一生。

　　沙漠之行

　　火红的太阳肆意挥霍着它的光芒，漫天的黄沙疯狂吮吸这天上降下的恩泽，源源不断的能量掀起一阵阵热浪，在被欺侮的空气中翻涌奔腾，极至嚣张。

　　茫茫黄沙之中，一个点正在缓缓移动。那是他——黄色的皮肤早已变得黝黑，火辣的阳光激起脸颊上的红晕，豆大的汁珠还未等滑下就已经失了踪影，嘴唇干裂却只是轻抿壶口，作念想一般轻摇水壶，清脆的声音在壶中震荡，再将水壶别在腰间，牵着略带疲倦的骆驼。迈动疲乏的双脚，踏上了未知的前路。

　　他的眼神已有些浑浊，无意识地呓语道：“水……水，我要水……”昏沉之中，耳边隐约传来悠扬飘渺的胡人之歌，鼻尖捕捉住一丝水汽的甘甜。他陡然清醒，竭力抓住那最后一点希冀——但愿那不是海市蜃楼……

　　他休整了两天，交还骆驼给接应的商旅，收拾好后就上路了。

　　临走前，热心的商旅问他：“为什么要自己一个人过来呢？你可以让熟悉的本地居民带的，价钱可比命便宜多了。”

　　他笑了笑，答道：“我天性如此。”话语沉淀在风中，留给众人的是瘦削又坚挺的背影。

　　高山之旅

　　高耸的山峰犹似鹤立鸡群。站在山脚下的人除了成片的绿荫和稀薄的阳光外，就什么也看不见了；而站在周围山头上的人也只能高昂着头，张大嘴巴，屏息凝视。正如看见才貌双全，气质摄人的才子才女，双眼掩藏不住崇敬背后的畏惧。

　　怪石嶙峋的山壁上，蝼蚁大小的身影闪烁着，闪烁着。那是他——浑身上下都被坚韧的'绳索捆绑住，一手抓住嵌入山壁的长钉，一手握着尖刀准备着袭击石壁，手腕处青筋暴起。他好似突击的战士匍匐前行，不过他是向上罢了。沉重的绳索在阳光下反射出银色的光泽，望不见顶的山似在发出挑衅的宣言，激起他浓浓的好胜之心，手脚虽不见快长刃插得却越发深沉……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攀援上这威严的高山，他心生无尽豪迈之情，俯视一切。头顶蓝天，连飘渺的白云都在脚下萦绕，葱郁的山林好比草原上的小草，鼓起的山峦正如散乱点缀的蒙古包，在斜阳余晖下，泛着金黄的色泽。

　　天人合一，不是征服，仅是敬仰，他伴着微和的细风，高声呐喊：“我来了——我来了，我——来——了！”浑厚的回声一直奔放至远方……

　　他的来信不知何时停了，他的哀讯到来是在一年之后，他的父母在葬礼上落了泪——虽然嘴上总骂着不肖子，心里仍是怜爱他的，当他筹集物资困难时，他们总会借他朋友之手偷偷帮助他，默默守护……

　　我想着石碑上粲然笑着的男孩儿，想起他的信件上的豪气之语，一阵伤感——

　　朋友，我何时才能有勇气承认：我天性如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