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词《南乡子新月又如眉》鉴赏 《南乡子新月又如眉》,选自《小山词》,北宋词人晏几道所作怀人词。作者在词中以回环曲折的结构、风流蕴藉的情致,由月下吹笛而及南飞雁,由雁而思及行人,抒写了清秋时节的怅惘之情。全词意境隽永,曲折往复,既丽且庄。下面是小编为大家带……
宋词《南乡子·新月又如眉》鉴赏
《南乡子·新月又如眉》,选自《小山词》,北宋词人晏几道所作怀人词。作者在词中以回环曲折的结构、风流蕴藉的情致,由月下吹笛而及南飞雁,由雁而思及行人,抒写了清秋时节的怅惘之情。全词意境隽永,曲折往复,既丽且庄。下面是小编为大家带来的宋词《南乡子·新月又如眉》鉴赏,欢迎阅读。
【原文】
南乡子
新月又如眉①。长笛谁教月下吹②。楼倚暮云初见雁③,南飞④。漫道行人雁后归⑤。
意欲梦佳期⑥。梦里关山路不知⑦。却待短书来破恨⑧,应迟⑨。还是凉生玉枕时⑩。
【注释】
①“新月”句:暗用五代牛希济《生查子》“新月曲如眉,未有团栾意”与唐王涯《秋思赠远》“不见乡书传雁足,唯看新月吐蛾眉”之意为后文的“行人”“短书”作伏笔。如眉,指月钩弯如眉状。
②“长笛”句:借用唐杜牧《题元处士高亭》“何人教我吹长笛,与倚春风弄月明”为背景。
③“楼倚”句:化用唐赵嘏《长安晚秋》“残星几点雁横塞,长笛一声人倚楼”诗意。
④南飞:雁为候鸟,每年春分后往北飞,秋分后飞回南方。
⑤“漫道”句:语出隋薛道衡《人日思归》:“人归落雁后,思发在花前。”漫,空,徒;又莫,勿。
⑥佳期:相会的美好时光。
⑦“梦里”句:化用南朝粱沈约《别范安成诗》“梦中不识路,何以慰相
思”意,典出南朝粱萧统《文选》李善注引《韩非子》:“六国时,张敏与高惠二人为友,每相思不能得见,敏便于梦中往寻,但行至半道,即迷不知路,遂回,如此者三。”此处借以表达男女相思之情。
⑧书:信。破:消解。恨:指离恨。
⑨应:是。
⑩玉枕:玉制或玉饰的枕头,亦用为瓷枕、石枕的美称。
【白话译文】
又是新月如眉,悠悠哀音,长笛月下为谁吹?独倚高楼,暮云中初见雁南飞,雁南飞,莫道行人迟雁归。 意欲梦中一相见,山重重,路迢迢,却向何处寻!只待短信解离恨,信来应是太迟迟。岁月悠悠,还是凉生玉枕时。
【创作背景】
仁宗至和二年(1055年)晏殊去世,晏几道春风得意的生活也戛然而止,他立刻感受到了现实社会的霜刀雪剑。他和六哥祗德,八弟传正及姊妹四人都还年幼,后由二哥承裕的妻子张氏“养毓调护”,嫁娶成家。后来恩荫为太常寺太祝。神宗熙宁七年(1074年),晏几道的朋友郑侠因进《流民图》反对王安石变法而被罗织罪名,交付御史台治罪。政敌们从郑侠的家中搜到晏几道的一首《与郑介夫》(郑侠字介夫),上面写着:“小白长红又满枝,筑球场外独支颐。春风自是人间客,主张繁华得几时?”这些人如获至宝,以讽刺“新政”、反对改革为名,将晏几道逮捕下狱。后来宋神宗释放了晏几道。这件事虽然有惊无险,但经过这么一折腾,原本就坐吃山空的家底更加微薄,晏家的家境每况愈下。这件事对晏几道也是一个不小的打击,他从一个书生意气的公子哥,沦落为潦倒落魄的贵族。
【赏析】
这是一首抒写离思的怀人之作。
上片以时景起笔,而归结于情思。“新月”颇有与“故人”暗成对比的意味,“如眉”则是不圆之意,暗点离思主题,愁上眉间。“又”是此景之叹,表明她已历见多次,既状时间之长,亦隐隐透出触目经心、怎堪又见的苦涩。“谁家玉笛暗飞声”(唐李白《春夜洛城闻笛》)恍惚间,耳际晌起声声长笛。“谁教”表面上探寻的是月下吹笛的缘由,实则却在千般埋怨它的不是时候,或许是因为不忍它“与倚春风弄月明”(十牧《题元处士高亭》)的欢乐情调,也或许是因为不忍它“何人不起故园情”(李白《春夜洛城闻笛》)的愁伤动思,无论为何,此二字一变客体为主体,显示并非她有意闻笛,而是笛声无端相扰,牵动其离愁别恨。“楼倚”两句写其所见极具层次感,独倚高楼,先是看到天涯尽处一片“暮云”夕景,继而苍茫云间“初见”斑黑点点,尔后逐渐清晰扩大为可识别的“雁”,继而在雁过后醒觉它们所循的方向,点破时节。“南飞”两字独为一句,语音短促似结未结,仿佛状写了、也涵括了她凝眸追踪群雁行迹的整个时间过渡,直至影踪全无。“漫道”语极失落凄婉,别说希冀行人雁前归,怕是连“行人雁后归”也是一种徒然空盼。本片先由所见引其思,旋即思绪便被声音中断;再由所闻引其思,旋即思绪又被景物中断;复由所见引其思。几经转折,悱恻渐深,最终转入沉沉的哀伤。
下片以情思起笔,而归结于时景。“佳期幽会两悠悠,梦牵情役几时休”(五代顾《浣溪沙》),她已不敢奢望现实中的“佳期”,唯有寄望于托梦圆愿,“意欲”表示她退而求其次的转念,也存了但求稍解离愁的期待,可却偏偏连这小小渴望也无法得偿。人说“天长路远魂飞苦,梦魂不到关山难”(李白《长相思》),而她虽不畏“关山路”苦,奈何“不知”关山路!现实梦境两头空,离恨已不可能由“佳期”来解,那么就只能再退一步等待千里之外的尺素。“短”是一退再退,不求绵绵情话,但求只言片语便于愿已足;“破”状她极欲消除、从此远离别恨,一至于要将之彻底粉碎使其无法重拼再生;“却”又是一个满怀希望的期待之辞。然而“应迟”,这短书必是迟米的肯定判断,似乎出于她过去的经验。“簟凉枕冷不胜情”(顾《浣溪沙》(雁响遥天玉漏清)),等到那“短书来”,又已然是秋意深重寒侵闺衾的“凉生玉枕”时了。至此退无可退,“还是”两字,萧冷无边,思量无尽,幽怨无限,神伤无已。
该词的一大特色,在于隐括大量前作前事,或诗境、或词句、或意象、或典故,但又不将之凝用一处,而散融于全篇,彼此呼应,互为伏笔,息息相关却又不着于形,而其佳妙处,更在以虚字点化、提挈全篇,紧松敛放之间,不仅使前人兴象浑化如一、浑化盘如己,更曲尽心念情绪之婉折深绵,抑扬顿挫,味中有味。(郭思韵)
名家评价
陈寂:这首词幽怨中有飘逸的意趣,风格颇近李白诗篇,结句尤其凄婉不尽。
唐圭璋:晏几道的这首词,词章短小,但意象丰富,月光,笛曲,雁阵,梦境,人意,书情,耳闻,目睹,心触,无不染上了凄凉的色彩。时间与空间的融合,环境的凄清与相思的灼热,色调的单一与思绪的纷繁,这一切,在词中互为依存,相映成趣,构成了多采多姿的艺术境界,从而久久地激荡着读者的心灵,唤起了人们的共鸣。同时,这首词在语言上并无深奥之处,但是有着浓重的抒情意昧,怪不得清人冯煦说他是“古之伤心人也。其淡语皆有味,浅语皆有致。求之两宋词人,实罕其匹”。(转引自唐圭璋《唐宋词简释》)
王振良:小晏极善写梦。此词写梦中相逢,而梦中又不知归路,奇绝。
吴相洲:小词之妙,如汉、魏五言诗,其风骨兴象,迥乎不同。苟徒求之色泽字句间,斯末矣。然出崇、宣以后,虽情事较新,而体气已薄,亦风气为之,要不可以强也。
【作者介绍】
晏几道(约1030—约1106)北宋词人。字叔原,号小山,抚州临川(今属江西)人,晏殊第七子。曾任太常寺太祝。熙宁七年以郑侠上书反对王安石变法事,受株连下狱。元丰五年为颍昌府许田镇监官,“年未至乞身,退居京师赐第”(《碧鸡漫志》卷二)。晚年家境贫寒。文学与其父晏殊齐名,世称“二晏”。词风哀感缠绵、清壮婉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