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望随笔 幼时住在奶奶家,那儿有一条很深很深的巷子。曾记得阴天雨点在低檐上荡几个弯溅落于布着青苔的石板;曾记得浓阴晕开了阳光散在整个小巷;曾记得巷子深处一棵槐花年年素白飘香;曾记得总有几段低沉厚重的长歌在小巷回响。 巷子深处住着一个老雕刻师傅,听老人们……
守望随笔
幼时住在奶奶家,那儿有一条很深很深的巷子。曾记得阴天雨点在低檐上荡几个弯溅落于布着青苔的石板;曾记得浓阴晕开了阳光散在整个小巷;曾记得巷子深处一棵槐花年年素白飘香;曾记得总有几段低沉厚重的长歌在小巷回响。
巷子深处住着一个老雕刻师傅,听老人们说他刻了一辈子了,技术一年比一年精却从未涨过价。人们都叫他陶师傅,不过,我更愿意称他为艺术家或是歌者。
小时候最爱去陶爷爷家看他雕章刻瓦,看他眉头轻敛,神情专注,像珍宝般捧着黛瓦,执刀的手如行云流水却又不失入木三分的力道。一转眸,百鸟朝凤,一眨眼,鱼跃龙门。每当我赞叹不已,他总会说:“一件事无论多难,只要慢慢用心去做,就一定可以。”可惜幼时的我未懂他话中的期望与眼底淡淡的哀伤。
风过,槐花叶窃窃私语着。间隙,陶爷爷总会凝视着老槐树用低沉的嗓音唱一段厚重的歌。我从未听过这样的歌,如泣如诉,如怨如慕,时而有气壮山河之势,时而有耳边呢喃之柔,唯一不变的只有他深邃的眼眸和眼底的哀伤。
满树纯白的槐花随风而舞,和着那低沉的长歌。小小的一颗心啊,立时酸酸的。
陶爷爷家总是被前来“学艺”的人挤满,不过,大多都是浅尝辄止,学了个大概便不再钻研,准备着开店,陶爷爷总会不停地说雕刻要细钻,是艺术,是文化,没学精别急着开店赚人家钱。奈何无人听,后来,他也不劝了,只是带着满眼无奈目送,从喉咙深处挤出一曲长歌,叫人听了心都塞满了悲伤,莫名有种想哭的冲动。
渐行渐长,到了上学的年纪,远离了家乡,远离了小巷,远离了长歌。每天都忙忙碌碌地过,每件事都要为个目的.,每件事都只求效率。在这个喧嚣浮华、快节奏的社会,再也无心慢慢行事,再也没有一颗静静的心去追求。不知这样匆匆地过了多久,在一个赶完作业的深夜,闻得一夜蝉鸣,脑海中猛地回想起陶爷爷的长歌,一种莫名其妙的领悟溢出心底:陶爷爷为了心中的执念,把雕刻视为无上的文化艺术,固执地用一生去钻研,细琢,但他的执着却少有人懂,追名逐利不知何时代替了静心雕琢人生。无言,怅惘,竟欲唱一支长歌与陶爷爷的歌声相和,但我实在唱不出,只能贪婪地在记忆中逐字逐调地聆听那首长歌,任凭泪水夺眶。
满地槐花,情景依旧。我站在门外,看着一个白发老人精雕细琢着,把满腔苍凉与执着唱作一曲长歌且行且吟。
无言,泪溢两行。方知,无声的誓言需要守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