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废品的老张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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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废品的老张散文  天亮了,几乎看不到风的踪迹,门面房的雨搭上正在滴着晨露,小区里的三角梅此时却显得有点沉默,小小的花瓣抿了起来,柔柔弱弱的样子,就像揣着无限心事的少女,惹人怜惜。  回到南方的我,几宿都没有睡好了,一身的疲惫带着离家的彷徨,依旧沉浸在爱人……

收废品的老张散文

  天亮了,几乎看不到风的踪迹,门面房的雨搭上正在滴着晨露,小区里的三角梅此时却显得有点沉默,小小的花瓣抿了起来,柔柔弱弱的样子,就像揣着无限心事的少女,惹人怜惜。

  回到南方的我,几宿都没有睡好了,一身的疲惫带着离家的彷徨,依旧沉浸在爱人轻嗔的样子里和膝前儿子的笑语中,就连昨夜的梦里都还飘来故乡泥土的芬芳和推杯换盏的吆喝声……

  走下楼来准备到菜市买点菜,只见对面车库的门慢慢打开了,出来了一个小个子男人,干干瘦瘦的,应该不会超过一百斤,头发乱得有点像抱窝的母鸡,黝黑的额头很窄,颧骨特高,深陷的眼窝围着一双无神的眼睛,稀稀拉拉的胡子泛着微微的黄,嘴巴倒不小,短短的下巴一动一静,都会牵扯到既小又薄的耳朵,穿着一件退了役的保安服,早已洗得有点斑白,裤子卷了两道,脚上的皮鞋也已脱皮,前头翘了起来,后跟磨去了半个,他刚离开门口便一阵猛咳,浑身都在发抖,双手抱着胸口,痛苦地蹲了下去……不知是咋回事,我突然间有了种同病相怜的感觉,便走过去想和他搭讪几句,此时的他正在扶着膝盖慢慢地站了起来。发觉有人过来,他抬起了头,目光呆滞,脸上的肌肉刚从痉挛中释放出来,“你……也是……外乡人吧……”他的声音颤抖着,很浓的山东口音,“是的!”我有点激动,好似遇到了久违的亲人一样,鼻子陡然有点发酸,“你是山东哪里的?”“临沂……”他的声音小的有点像蚊子在叫,“我也是临沂的!老哥!”我的情绪立刻激昂起来,“你……也是……临沂的……?”他的眼睛里亮了一下,“是啊!”我舒了口气,“你……在这里……干啥工作?”“上班!”“哦……到里面坐坐吧!”他打了个邀请般的手势,我点了点头,跟着他走了进去。车库的面积很大,里面的东西放得乱七八糟的,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的霉味,给人一种要窒室的感觉。迎面是一张床,上面堆着棉被和衣服,床下塞着好多旧皮鞋,床的西头靠着一搂多粗的水泥柱子,柱子后面摞满了箱箱罐罐,柱子上斜拴着一条尼龙的细绳子,挂着几件衣服,满是尘土,看来好久都没有穿了;贴近门口的大片地方都被纸板占据了,一摞一摞的摞了一人多高。水桶靠着东墙边,水龙头正在嘀嘀嗒嗒地数着时间,菜刀静静地睡在小小的案板上,虽然铮亮却掉了几个“牙”,看来也为他立了不少的“汗马功劳”,煤气罐倚着一个小桌子,没有穿上外套,一身的烟油,给人一种搭手就粘上了的感觉,灶头的遭遇同样不堪,被架在了一个一碰就颤颤巍巍的木桌上,那辆三轮车很破旧,绿色的漆面掉得一片又一片,“喝口水吧!老乡……”他端着一个很小的塑料茶杯递了过来,“谢谢……”我掀起茶杯的'屁股,一饮而尽。水杯虽然很脏,但是我一点都不在乎,因为喝的不但是他的心意,也是家乡的味道。

  通过一番了解,才知道他姓张,也知道了他来到这座城市的来龙去脉。他是地地道道的沂蒙山汉子,祖祖辈辈靠着山林吃饭,那个时候的他也有着强壮的身子骨,也能独步山林捕杀猎物,但是一次意外却让他再也不能健步如飞。那是一个下午,荒凉的山麓上窝着几只山鸡,肥肥胖胖的,彩色的羽毛被风拨动着,煞是漂亮,他就动了活捉的念头,当他悄悄地接近山鸡,打算一个“饿虎扑食”时,脚下一滑,人就飞了出去,滚了半天才停下,当即昏了过去,等到醒来时已是满身纱布,腿也受了重伤。腿伤经过一段世间的疗养,恢复得很快,但是以前的矫健就再也没有回来过,“那嫂子和孩子呢?”在他停顿时,我冷不丁地问了一句,“哦……”他没有回答,面色有点黯然,眼里泛着泪花,我的话好像戳到了他的痛处,一阵尴尬的沉默后,他嘟囔了两句:“甜不甜家乡水,亲不亲故乡人啊!”然后原原本本地跟我讲了发生在他身上的诸多故事,话语里透着无限的酸楚和悲伤……他说他的儿子和女儿现在在读大学,马上就快毕业了,老婆是南方人,因为他家里太穷,在俩孩子还小的时候就走了,一走无影踪,就像泥牛入海,多年来连个信息都没有。为了养活两个孩子,他就收起了破烂,一干就是二十年,虽然没有太多的积蓄,却把俩孩子送进了高等院校。说到这里,他一脸的骄傲神情,他说儿子和女儿打小的时候就乖巧懂事,比同龄的孩子成熟得多,每逢周末,他们就会陪着他一起去收废品,他推着车子在前面走着,他们就跟在后面吆喝,“收废品喽,收废品喽——”稚嫩的童音惹得不少热心人流泪不已,甚至把东西给了他们,连钱都不要,有时候还会送给他们爷仨很多的衣服和食物,俩孩子学习很刻苦,在班里一直都是名列前茅,奖状都贴满了墙壁。他怕孩子会因为他的职业而感到卑微,就不敢到学校去,有一次他就试着问孩子:“你们觉得爸爸收破烂会低人一等吗?”“不!不!你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爸爸!"孩子的话,惹得他老泪纵横、泣不成声,“爸爸、爸爸!你怎么哭了?”俩孩子稚气未退,忙不迭地给他擦着眼泪……孩子一天天的长大,而他却在一步一步地衰老……

  “你知道吗?老乡啊!”他的眼神里立刻闪现出了光辉,“现在他们就在这个城市念大学啊!”他的话一出口,我就明白了,孩子考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这是一份什么样的父爱啊!敬慰之心油然而生,“老张、老张——”门外有个人在叫他,我也站了起来,“我要出去转悠转悠了!”他不好意思地笑了一笑,有点不舍得离开,我突然发觉他是那么的亲切、那么的真诚、那么的伟大!

  老张骑着他的“坐骑”走了,留给我一个瘦小的背影,越走越远,影子闪进了朦胧里,仿佛与榕树一样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