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有座庙美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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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上有座庙美文  山是座很秀气的山,小家碧玉,娴静温润,虽然小,却是附近十村八寨里的主要山脉。又因为小,才少了许多觊觎,妩媚才得以幸存。庙是座古朴的庙,香火旺盛,磬声悠长。罄声也怯怯的,不事张扬,保留着最初的清亮。  山在蓝天下拱起一道弧线,只有一个抛接,……

山上有座庙美文

  山是座很秀气的山,小家碧玉,娴静温润,虽然小,却是附近十村八寨里的主要山脉。又因为小,才少了许多觊觎,妩媚才得以幸存。庙是座古朴的庙,香火旺盛,磬声悠长。罄声也怯怯的,不事张扬,保留着最初的清亮。

  山在蓝天下拱起一道弧线,只有一个抛接,抬头就是山顶。上山的路有很多,如果愿意,随地可以踩出一条来。从水库这端看去,一小截路面隐没在拢合的枝桠底下,走进去,里面山路是分明的,只是起伏蜿蜒。行走在山间,看到松树的主干笔直向上,灌木丛任意横着竖着,很是热闹。而路两边的小草向脚下软伏过来,乖顺如猫。这山也有山的秩序,是那种没有修饰的本真,不事裁剪也顺理成章。

  野性的花果是有的。花开得撒泼一般,散作漫天星光。而果,却是又小巧又多味,摘来一颗放在嘴里,走着,吮着,山间特有的风味,良久不散,别有一番韧性。品嚼这些花果,就会把山的味道收掇起来,藏在心底,把喧嚣挡在身外。

  树木间穿过一些风,风总也不大,只是微微掠起你的鬓发,又顺着脸颊过去了,但其中一股清爽的气息钻入鼻孔,像幽泉穿过肚肠,再提脚时,连身子也轻盈了许多。坐在山石上歇息时,抚摸一把缝隙间黑色的苔,干枯如铁皮的苔,才知道此山中的气象,不知沉淀了多少年,在生存空间日趋逼仄的今天,还能再沉淀多少年?

  从山脚到达山顶,只需半小时,不累,心肺之间总有许多与山交汇后的酣畅。登山一望,望见山脚下田野里的庄稼,庄稼间的庄稼人。再向前,竹林中隐约可见寨子里高楼的一角。山脚下的村寨围拢在各处山窝里,依山傍树风风水水地立着,像拱食的猪仔。公路宽阔平整,向寨子里自由进出,车子在路上,虫子似的奔跑。这时候,心就会生出许多惶惑,感觉山就像置身在汪洋中的一叶扁舟,四围波涛汹涌,它还能独善其身吗?

  站在万树葱茏中,忽然有了许多怔忡,心中便打开许多关于山的记忆。记忆里的那年那月,靠山吃山的日子里,山脚下的人们依附着山,像撑开一顶挡风遮雨的帐篷。每天里,山里人嘴里叨念着山,在山上开垦荒地,种出一垄一垄的麦子,收仓,填肚子。或者去赊来牛犊和羊仔,放在笼子里关几天,顺服了,再赶往山中放养着,变卖用度。连滑溜得像泥鳅的娃娃们也被抓住领子,手中塞进刀斧,上山,砍柴去。日出东山,又向西边落去,山上劳作的人们相互吆喝着,砍柴,割草,挖土,各取生存需求,泥一把草一把地寄养在山上。山体如母体,头东脚西地躺着,静默不语,以日渐荒芜的体表喂养山民,直至露出骨骼般怆然的石头。

  后来,山民走出寨子,离开山窝,到很远的.地方去。只是无论走多远,年关的时候是要回来的,必然要进山四处看看,走一走熟悉的路,看一看日渐稠密的树林子——树干又长大了一轮了。山渐渐丰腴起来,而山民的心却清瘦了,时不时要到山上的庙里去,烧个香,还个愿。

  庙在制高点上,是骑着山脊砍断路途建立起来的,一条小路从后门穿进去,经过殿堂,出前门奔往山脚下。平台边一堵隆起几十米高的断崖被包裹住,掠在屋子里。黑色的崖体成三面,一面抵作居室的墙壁,一面凿成神龛,镶上玻璃橱窗,是主殿。而另一面,除刻上佛像,悬挂字迹以外,也凿成安置佛像的平台,是偏殿。

  站在庙外看,一条山脊冲山门而下,直达几里外的李家坳。庙居高临下,往西而收,将一山龙脉活活捉在座底下。

  当年,确缘和尚云游至此,观此山脉象,灵山秀水,山民淳朴,于是扫落满身烟尘,放下钵盂,在庙里落脚。

  细看确缘和尚的钵盂,钵体磨损的厉害,是由一块瓢样的枣木凿成的。钵盂表面雕刻精细入神,不厌繁复,是只匍匐听令的麒麟兽。麒麟眼珠瞪圆,鬣毛呈现出流畅的花样,有利爪,脚踏祥云。这样的灵山,才养得了灵兽。

  现在,庙里只有印善和尚一人,和尚高眉深目,头发透白,脸皮也是透明的焦黄。和尚每天晨起给菩萨进香,敲响钟磬,扫落人世间的尘埃。禅房里有长度可观的桌子,笔砚堆在一旁,香客来了的时候,印善在桌旁就着人情世故给香客讲解签文,或者答应山民将重症的患者寄在庙中静养一些时日。

  冬天的石壁前,印善常常打破冰雪,调亮柴火,煮些斋饭料理几个气色不佳的人,印善称他们为居士。居士每日里在菩萨前烧香叩拜,伺候神龛,反而获得生的信心和平静。也常有远来的香客提着大包袱,包袱里盛装香纸烛火,来庙里做法事,如寄名取名,超度亡灵,消债祛祸。法事上的文书念得稠密,印善一呼百应,招呼山民里几个善男信女来庙里帮忙。大伙手执经卷,山呼:南无阿弥陀佛!

  久居在县城里的人,厌倦了汽笛和飞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找到山间这样一处宜人的处所,每年闲暇时,数十人组合成一大群,自备果蔬等食材,来庙里办一顿斋饭,清洗一下酒肉肠子,也把不顺服的心清静了许多,烧了香,磕了头,将橙黄碧绿的饭菜嚼得山响。饭毕,慢慢走到庙门外,在场边的枝柯上摘下一根小木棍,边剔牙边向远方畅目观望。看得见四周群山连亘,叠向天边,不知此去有多远。山头相扶相拱,隐约在云雾之中。在云雾升起的地方,正静静地泊着一片明亮的湖。湖中各种不名形状的小丘壑,仿佛星子掉下银河,溅落在湖的浅滩处,有渔人慢慢划着小船,向岸边归来。

  湖是白莲湖,在山的南面,湖水悠长的地方伸到山脚下的坳里。观众站在庙门前,极力张大眼睛想要将白莲湖看得仔细分明些,有知事者立即起兴,指点湖面高低说,白莲河已列入建造工程,马上启动环湖公路的建设。湖中各个岛屿将有四十八座桥梁勾连起来,称为千岛之湖,那时才是真正休闲的好处所。

  于是,便有人对印善说,师傅,果真如此,不如在此地修建高塔,好登塔瞭望,千岛湖尽收眼底,湖中千岛一个也跑不了。那时师傅的脚下才是真正的胜景。

  印善回首看庙,庙已年久失修,只有些陈砖旧瓦地在山头坚守着。印善再看白莲湖,脸色凝重。喃喃地说,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是,亦复如是。

  印善的话禅理幽深,大家听得一头雾水,忽有人说,一切都要顺其自然,不生不灭,不增不减,

  印善和尚双手合什,说,善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