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北烟凉散文 塞北荒原,在此年的风雨里又是一度苍茫;苍茫风雨,在此一行的荒原内,又汇聚成无垠荒原。 我不是从塞北的北边来的匆匆过客,江山有万里,万里有江山。我是从万里江山的南面而来的痴心者。因为塞北如此遥远,我终于交心遗忘。我遗忘了江山之南的那么多是是……
塞北烟凉散文
塞北荒原,在此年的风雨里又是一度苍茫;苍茫风雨,在此一行的荒原内,又汇聚成无垠荒原。
我不是从塞北的北边来的匆匆过客,江山有万里,万里有江山。我是从万里江山的南面而来的痴心者。因为塞北如此遥远,我终于交心遗忘。我遗忘了江山之南的那么多是是非非,却没有忘记你。塞北的冷艳凄凉,烟幕纷飞孤独不了你多情的涵养,你笑着对我说,“逸儿,我们去哪里都无畏。”
黄沙点秋叶,胡杨照黄昏。
依然记得,你的名字和诗句一样透着无限的姹紫嫣红。春花春雨,秋叶秋霜,还有在那之后的冬雪暖茶,总是你绚烂的楚楚模样。因为你是爱红茶的,所以我终将你的名字和你的茶,还有让你欢喜的雪联系在一起。不要嗔怪我的连翩浮想,我只是习惯的跟在你的身旁,安然而又乖张。
红雪姐姐是爱诗词的,即便是到了这样的地方,她多情的敏捷才思依旧风起云涌。所以,再面对着黄沙风景时,我也不再拘束。既然红雪姐姐爱这塞北黄沙,那么我也是如此。悠悠黄沙万里天,几遭风雨几遭年。黄沙的性子也是和江南烟雨相像的,我走在黄沙里,想象着这属于北方的塞上风景,也很像江南。
红雪姐姐说,塞北是胜过江南的。从前她没来过塞北,她不知道,在这万里江山的另一畔,还有一块如此风华的地方:千丝尽染透,黄沙晚来香。所谓美妙景致,不过如此玲珑,红雪姐姐说,她后悔这么晚,才结识塞北。
那么江南呢?
不记得江南是在何方,不记得从江南来的那些点滴往事随我们走到了哪里,似乎可以忘掉世事繁华,走过烟雨巷陌,我以为自己可以忘记或者看清那些留在江南小巷内的清淡记忆,我以为自己可以无谓,可实际上却是不可以,江南的回忆就都聚集到了我和红雪姐姐新建的矮小茅屋内。
这儿留给我和红雪姐姐的景致,不过是一方无垠的荒原,比江南的土地还要贫瘠的点点滴滴。红雪姐姐来到这被沙丘撑起来的朴素茅屋前时,经常会被在地上晃动的老鼠给吓到。姐姐说,贫瘠也不一定是坏事,这里的空旷天空和苍凉流沙,很像国画里的留白“道场”,所谓禅理,明慧的不二法门,就是在这一天一地的虚无中曼妙汇成。
红雪姐姐说的话不知道为何这样深奥,反正我是听不懂的。我只知道,她有着玄门慧根,又兼具佛家的慈敏。所以,她才是我的姐姐。江湖千里,不离不弃,我也不知道,这是我们走在江湖里的第几个年头。岁月如此静好,江湖如此温柔,我们的一路行走,不醉不休。
我还记得,在莫愁湖畔的那些江南风景,和姐姐一起在漫天的芦花中附和青衣唱场的情景,姐姐的青衣妆扮,是我看到过的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模样。寒花照水的时候,姐姐还会有无数诗词在熠熠生辉的宣纸上落款走笔,浑然而成。我会端着茶杯,斟上酒,在月色的芳华里,泼洒宣纸笔墨。酒味的诗词书画,是最让我们感觉知足的。
现在的我和红雪姐姐来到的这个地方,名曰“凉地”,也不知道这信息是否确切。反正当地的牧民是这样讲的,我看着他们干枯的瘦小眼睛,不得不从中读出确认的消息。塞北悠悠千万里,黄沙连天接地息。都说中原遥远,江南如虚,真正到了此处,我才发觉,所谓鱼米封藏,干果飘香的江湖,该是多么完美的一个梦啊。
红雪姐姐在来塞北之后的日子里,活跃的让我惊奇,也许是江南的岁月给了我们太多的温柔娴静,唯有这样的开阔塞北可以将人的一切杂念,欲望清除干净。塞北的风干冷,清爽,在有阳光的天里,又会温暖,空灵,塞北的风景因而分为一干一冷,一淑一灵。没有人来打扰,也没有人来热闹,凉地边上的茅屋,小窗,经常是一盏天亮,红雪姐姐说她在欣赏凉地之处的星空,那要比江南的星空更辽阔,更苍远些。
夜色上茅檐,秋火照无边。
点灯不强睡,凉地画犹眠。
红雪姐姐也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喜欢上了在夜色中遨游黄沙风景,姐姐说,倘若逸儿也有空闲的话,要我领着她前去守候塞北夜景。塞北夜景,呵呵,也只有姐姐如此关注这塞北的风景了。其实,我也早从凉地人那里打听到了,所谓“凉地夜半,天外飞火”,那样的奇观总是要经过潜心等待才会偶然出现。
飞火的景色,到底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景观,我是不知道的。我向姐姐描述的时候说,流火像极了在江南看过的孔明灯。然而流火之境,衍生天地极光,流星焰雨,那景象又不是区区几盏孔明灯所比拟的。
在一阵淡淡的沉默里,姐姐终于缄口不言,我也不明白她为什么不语。但是,从她的眼神中,我大概读出了她的“若有所思”,姐姐肯定是在想念某一个人了。
那夜我和红雪姐姐守候了很久,一直到夜半之后的凌晨,还是没有看到传说中的天外飞火。后半夜的时候姐姐说冷,我只得拾来了干柴,升起了一堆火。对着火红的篝焰,姐姐倒忘记了看飞火,而只是潜心的和我聊起了青衣唱场的话题。
我又记起来了,姐姐是有一幅祖传的名为《青衣》的画像,多少个飘荡江湖的日子里,她都将青衣随身携带。姐姐的青衣唱场功底自是炉火纯青,她还教会了逸儿我手拉二胡的技巧。我还记得自己的二胡就是姐姐所赠,多少个江湖风雨里,我也始终带着那扇二胡。二胡技艺不凡,青衣唱场不凡,姐姐和我的组合,早就是轻车熟路。
那个夜晚的篝火熄灭的时候,我们便不再傻等了,我拉起了二胡,在一阵幽怨的胡声里,姐姐唱起了青衣。黄沙长夜冷,青衣胡声香,在穿越了大半个中原盛地之后,凉地之畔,也生起了我和姐姐最明艳的戏剧风声。篝火缭绕,冷烟丝爽,那夜的塞北和青衣就这样静静变凉……
后来的凉地夜景,姐姐都是一个人去的,我也早就知晓了,红雪姐姐在这塞北凉地,也幸遇上了一位名叫“阿炎”的故人。这个世上的感情就是如此奇妙,明明两不相念,却时常挂牵。也许,人的情感就如那些奇异的飞火吧,绚烂了一瞬总是火热,而熄灭后的冰凉又有谁可以知晓。所以你我的遇见,究竟是短暂的情缘还是一世的相念,需要我们永远的牵连。
红雪姐姐说,她终于在那之后的某个夜晚,陪伴着他的阿炎看到了传说里的天外飞火,那美丽的景象让她终生难忘。其实,我也在那夜看到了“美景”的,飞火飘过茅屋檐的时候,那些火与草交相辉映的场景啊,我一辈子都难以忘怀。
只是姐姐后来却不再提及那夜的天外飞火之境,我也没有再从她那里知晓阿炎的去处。姐姐在有一晚的醉意中反复痛苦的念及阿炎的名字,面对此情此情,我只有无边的不知所措。
君从塞北来,不归凉地去。
飞火景虽美,我从何处知。
姐姐说,那个叫阿炎的人,走了,走的悄无声息。
我恨那个叫阿炎的混蛋!
对着醉意的红雪姐姐,我第一次嗔嗔地责怪起她来,语气之老套,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那个叫阿炎的人哪,其实不就是和之前的阔少,之前的江南诗社里的书生一样的吗?不知道红雪姐姐究竟是染了什么道,始终被这样的人给蒙骗,究竟有多不值得。
再有一年的时间过去后,姐姐早就看淡了一切,凉地的夜景,依旧风华安详,像整个塞北的夜一样晴好。红雪姐姐又是打算去守候天外飞火的,我准备好衣物和二胡,随她离开了茅屋,一年塞北秋尤盛,天外飞火写青衣,这才是我们的飞火。
塞北的夜,无论多少年依旧清冷异常,升起篝火的时候红雪姐姐还是说冷,我将衣服给她披上,又马上抓起她的手,哈着热气,还一个劲地“嘿嘿”傻笑。姐姐的手的确冰凉,在塞北的空旷天地里,让我有种隔着青霜的感觉。
红雪姐姐淡淡的望着我,嘴角留有丝丝笑意,就像多年前,她拉着我从江南诗社里逃出时的感觉一样,让我安心坦然。也正是这位红雪姐姐,在6年前,将年幼的我从生死的边缘上救出。
姐姐已经不说冷了,因为凉地天空下的篝火正烧的越来越旺,有青烟升起的时候,姐姐还是让我拉起了二胡,因为她又要准备唱那段《青衣》了。我坐在姐姐身前,看她的淡妆浓抹,在夜色下显得更加温柔。
这塞北的青烟,早就不再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