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那边还好吗散文 亲爱的弟弟: 这是我有生以来给你写的第一封信,也是一封永远都无法寄出的信。关山万里、阴阳阻隔,我不知道有谁能作为我们的信使。但我相信,身处两个世界的你我,兄弟的心是相通的。你在那边还好吗? 还记得三年前的那个下午吗?虽是隆冬季节,但……
你在那边还好吗散文
亲爱的弟弟:
这是我有生以来给你写的第一封信,也是一封永远都无法寄出的信。关山万里、阴阳阻隔,我不知道有谁能作为我们的信使。但我相信,身处两个世界的你我,兄弟的心是相通的。你在那边还好吗? 还记得三年前的那个下午吗?虽是隆冬季节,但太阳却是那样的温暖、天空也如水洗过般湛蓝。省医科大学附属医院的院子里,一个特别的仪式在庄重、肃穆的气氛中进行着。红十字会的代表在简短的致辞后,把那张承载着你对生命尊严不懈追求的红纸—— 【遗体捐献证】交到弟妹手中。我知道,你与亲人们真正诀别的时候到了。现场没有撕心裂肺的恸哭,只有无声的泪水在脸颊上肆意流淌 。眼下雨、心却晴。我们知道,这是你对生命归宿的崇高选择;是你对这个给了你无数苦难的世界的最后奉献。泪眼朦胧中,我分明看到,英俊潇洒的你谈笑风生,在一群“白大褂”的簇拥下,大步走向那扇你心向往之的大门,去履行你永恒的职责——做那些以守护生命为理想的学子们的“无言的恩师”!
那是我一生中接过的让我最刻骨铭心的一个电话。电话的那头、远在安阳的你,似乎在用最后的力气说了一句:“哥,我想回去”!那一刻,我清晰地听到我心碎的声音。你从来都是一个言出必行的人。在我最后一次到医院看你时,你我兄弟抵足长谈、彻夜未眠。一对苦命的人儿,似乎要把分离近半个世纪的话儿说完。一会儿泪水长流、一会儿又畅怀大笑。面对死亡,你是那样的冷静和洒脱。你微笑者对我说:“哥,有今夜一谈,便不枉你我兄弟一场。让我一个人静静地离开这个喧嚣的世界,奔赴我理想中的净土吧”。对于这个我不曾亲过、爱过、护过的弟弟,我实在无法拒绝你的请求,只有把泪水吞到肚里,含笑与你诀别。然而,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你食言了。我知道,对故乡亲人们几十年的怨恨此刻已经释然;一片即将凋落的树叶听到了根的呼唤。
那是你在这个世界度过的最后一个夜晚。弟妹说,一个多月来,在癌痛的折磨中,你不曾安然的睡过一晚。你说:“哥,我想洗澡”。当我和弟妹把你放在浴缸里时,你又说:“真暖和。哥,就让我在这里睡吧。”好说歹说,才把你劝到床上,互道晚安后,你安然睡去。然而,你竟然就这样静静地去了,不曾为你的亲人们留下哪怕一句话。有一天,我突然明白了你坚持要在浴缸里睡的意思。弥留之际,你似乎又一次感受到了母亲腹中那生命孕床的温暖,急切地要扑向母亲的怀抱,去感受生平未曾感受过的母爱 !话到此处,我不得不说,上天对我母子三人是何等的不公!我们可怜的母亲,她把你送到这个世界的同时;却永远的离开了我们。而命运又把襁褓中的你,和仅比你大一岁多一点的我生生地分开!在此,哥哥拜托你,替我在母亲身前多多尽孝
,以抚慰她老人家半个世纪的伤痛。
在这里,我要告诉你一个令你的亲人感到欣慰的好消息。山西省首个遗体捐献者纪念园在太原市天龙山仙居园落成。园内建有高3.29米的纪念碑一座,旁边的一方卧碑上镌刻着你及其他25名遗体捐献者不朽的名字。读罢主碑碑文 ,我不由得吟诵着你的那首小诗:【回归】。你来了/迈着轻盈的脚步/丝毫也不曾察觉/我将悄悄地随你而去/许久许久/那表白遥远而温馨的声音/犹如儿时傍晚母亲在远处的呼唤/孩子,该是回家的时候了/你来了/我静静地等候/带着坦诚的微笑/还有那并不博大的胸怀/慢慢为你敞开/快来吧/即使用锋刃的利爪/将我的肉体片片撕去/我也决不乞求/但绝不容许将我那少许的思想/也一同带走/你来吧/我带着精神的抚慰/悄悄地跟在你的身后/慢慢地滑入那寂静无声浩瀚无边的黑暗中/。我深深地感佩你对生与死的独特的解读。
亲爱的弟弟,曲指数来,在长达半个世纪的岁月里,你我在一起的时间满打满算还不足50天。但是,唯其短,才更显其珍贵。我将把我们在一起的分分秒秒,作为我记忆库中的珍藏,让我不时地回味和品尝。回到母亲身边的你应该是幸福的。因而,我宁愿相信,篇首的那句问候是多余的。安息吧,我魂牵梦绕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