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从时光中仙去 疆村的那篇《宋词三百首》已经泛黄。而在这燥热难眠的夏夜,我又重新捧起了它。 天光韶华,毋需灯光,只用隔墙一点阑珊,或是恰似仲夏夜的一缕月光,我便能倚在墙角,静下心来品味这些或艳郁馥香,或沉静剔透,抑或豪放不拘的词。它们顺着记忆又浮现在我……
你从时光中仙去
疆村的那篇《宋词三百首》已经泛黄。而在这燥热难眠的夏夜,我又重新捧起了它。
天光韶华,毋需灯光,只用隔墙一点阑珊,或是恰似仲夏夜的一缕月光,我便能倚在墙角,静下心来品味这些或艳郁馥香,或沉静剔透,抑或豪放不拘的词。它们顺着记忆又浮现在我的脑海中。仿佛抬头就能望见不属于自己的人生一般。我读着词,无论凄凉无意,意气风发,还是晚秋迟暮,年少轻狂。一切,一切都收在了我的眼底下。
我总会想,江南是烟雨纷纷的,而词人笔下执轻罗、撑纸伞的人,又会是谁家少年?
于是我在稿纸上飞快地写着。词,事,随着时间推移,曲终人散。而最终又不过成为一体。我们所张罗着的永恒,不过也就在几乎从未有人注意过的小令里不动声色地深藏罢了。人们捧书彻读,禁不住潸然泪下。然而数声鶗鴂之后,不知觉地、浑浑噩噩兜兜转转千年又过了。
那些凄凉泪,那些痴情人,今夕已不复有。你从时光中仙去,乘着南华仙鹤,云游四方。即使你除了词不曾留下什么,但却但凭着这凝噎万千的词,就早已足够。
莫把幺弦拨,怨极弦能说。你恰恰知道仅凭这秦筝柱是当然不足以嗟怨的。于是你以词代歌,锦衣玉帛,亦或是单薄衣裳,在杜鹃声中芳樽祭流年。而我,悄悄地看着,看着。我早已回到百年前,看着雨打浮萍,看着梧桐叶坠,看着身世浮沉。
极尽才华之人总与他的时代格格不入,但时光推移到现在,他却流光溢彩。谁说这词不可为媒?这锦瑟词句总能牵动心底缠绵的思绪。它与诗不同。它更真实,没有那种似远似近却遥不可及的距离。
柳郎曾写道:“翻翠袖,付金钗”。他的杳杳神京路当然鲜有人唱和,但在他思慕的远方,也同样有一纸闺怨,一个女子,泪眼氤氲。
我不擅填那些长短曲阑干,但我知道,我在这辗转的大宋王朝凝伫已久。一阕填好的调,和着复杂的思念与感情,让我从莩隙中无语沉醉。我只是怀人,怀念那个仙逝的白鬓老人,怀念那个年少轻狂的青衫少年。那样无我无他地从夹缝中盛开,就像从人群中一眼认定谁是江南。
那是你的灵魂,是你的气节与品格,那样高尚与圣洁,总让人遥遥远望。
然而当晓光催角之时,你被尘世不公掩埋,你苦心造诣的一切被世人弃为镜花水月时,我却也在垂畔这本泛黄的《宋词》,随着它掉进了时间的洪流之中。我总有些疑惑。你真的离去了吗?
你未曾离去。
这些词是永恒的。梦后楼台高锁,有人轻呜咽,有人拊掌悦。可你早已超脱于时代,那样潇洒与淡然。你仙去了,可波光鳞纹中照的,分明是你的悠悠青衿,羽扇纶巾,鸾镜云袖,暗换朱颜。
我又一次哽咽了。也托这天光寥落后的幽静,我才能感受到诗人的才气与愁苦。就像走了一遭庄周梦蝶,恍惚中也认不清自己的身份。
有句词很妙:“燕子飞来窥画栋”,我也恰似这燕子,不过窥的是人生苦短,窥的是来日方长。可不想读完最后一页,却也只能徐徐长叹一声。阖上书。纵使泪千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