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内的秘密散文 今年夏秋,雨水铺张,肆意妄为,像极了一个缺乏足够节制和收敛的人。傍晚,我坐在公交车里,窗外的雨淅淅沥沥,飕飕飕地,如穿梭的利箭,胡乱地刺向树槎、车窗玻璃和地面上一切能刺中的物体。暧昧的建筑物,如一个个巨人,睁大眼睛注视着过往的车辆和匆匆的……
门内的秘密散文
今年夏秋,雨水铺张,肆意妄为,像极了一个缺乏足够节制和收敛的人。傍晚,我坐在公交车里,窗外的雨淅淅沥沥,飕飕飕地,如穿梭的利箭,胡乱地刺向树槎、车窗玻璃和地面上一切能刺中的物体。暧昧的建筑物,如一个个巨人,睁大眼睛注视着过往的车辆和匆匆的行人。一个红衣女孩趔趄在雨中蹒跚而去,隐没在黑夜里,只留下瞬间模糊的记忆和摇曳的身影。
雨是一个禁锢人、封闭人的东西,它给人设置了一道无形的藩篱。儿时,我最喜欢下雨。那种淅沥哗啦,那种瓢泼倾盆的雨,从屋檐倒挂下来,如透明的帘。我坐在窗前,用舌苔润湿窗户纸,轻轻抠出指盖大小的窗洞。透过小小的窗洞,视线穿过无数雨线交织的幕布,我看到一个拄着双拐的老人,草帽压得很低,看不清他的脸面。他向巷子的西头挪动着,一寸一寸。我只能透过小小的洞隙,单眼看去。他的步履艰难,一条腿像是悬空的钟摆。虽然雨声盖过了拐杖点地的“咚咚”声,但那拐杖却一直敲在我的心里,从儿时一直敲到现在,敲得我生疼。
人总习惯在对往事的回忆中打点日子,翻洗那些深藏在内心的秘密。幼童是天真的,更是幸福的,但我们在这条路上已经跋涉而过,无法再次回到曾经的老路。凭借经验和记忆认知世界,往往是靠不住的。历史存在于现时态中,所谓的真话与假话,所谓的能指和所指,直接指向的也是现时的某一向度。一切都在发生,过往,沉寂,如流水。
我喜欢在晴和的日子沿着城墙散步。阳光暖暖的,风也暖了。风裹胁着温润的阳光,淌过脸腮和环城林的枝杈,去劫掠护城河的绿水碧波。正是秋天,我闻到了桂花和青草的芳香,听到了虫飞和鸟鸣的声息。一树的花,开得肆无忌惮,随风微颤,仿佛要占满季节里最后一抹精彩。盘结在心头的那份温暖,在此时缓缓地上升,如即将起笼的热锅,我的周身被一股潜藏着的热流包裹着。我坐在护城河的石条上,抬头望向深褐班驳的城墙,有鸽群从上空盘旋而过,鸽哨如吹响的笛子,悠然来去。我隐约看到树丛间一个中年男子和年轻女孩相拥着,在不得不分开的时候,中年男子站在原地呆呆望着女孩远去的背影。女孩有些游移飘荡,衣角轻轻吮吸着风的节奏。我看到中年男人用手背抹眼泪,不知道他有着什么样的心事,有着什么样的无奈?我羡慕那个女孩,真的,能有一个为她偷偷落泪的男人,那是最奢侈的事。
现实对我们是公平的,有时又是不公的。霓红灯、轻音乐、上好的法国红、吊带裙、笔挺的西装……构成了城市的新原色。有人在享受,有人在挥霍,有人在隔岸观火,有人只能与你在某一个十字口,擦肩而过。酒吧里要死不活的音乐,被疾驰而过的车辆切碎,甩向对面的楼墙,折射在某一个静谧的街巷。建筑工地上,夯土机“突突”地响着,声音喧嚣杂沓。这个城市在不断膨胀蔓延,就如裹着臃肿孕妇装的女子,谁一看都会明白就理。
尽管城墙给人的是古拙沧桑、几度夕阳之感,但它几乎从不表现得老气横秋或死气沉沉。在城墙根闲逛的人,怀着各自不同的心情。有的也许因为精力过剩,有的也许因为精神倦怠。他们在城市的一隅,找到了庇护和精神上的满足。生于斯长于斯的人们,像茂盛的藤蔓,在这里生根开花,蜿蜒逶迤。那些来来往往的上班族,把城市看作一台高速运转的机器,面对沧桑投下的古老印记,他们只有日出而作日落而熄的感受。或许在周休或节假日,才有那么一瞬,他们会放慢了交错奔忙的脚步。那些异乡的游客,往往会对这个城市投下惊羡的目光和幽雅的身姿。有了这些各色各样的人群,才构成了城市的多姿形象,才产生了城市无与伦比的气质和魅力。
秘密是事件的另一种方式的存在和延续。每个人的内心深处也许储藏着一段不可告人的秘密,特别是那些怀揣半生阅历的人。大多时候,秘密犹如一只困在笼中的鸟兽,试图挣脱羁绊。它在一个人、几个人或者某一个团体里,结成有意思的盟誓,不过,能泄露而出的往往是木桶的短板处。生活中存在着善意的谎言和恶意的欺骗。善意的谎言背后,往往隐藏着巨大的需要用良心负荷的秘密,它在一段特殊的时限内,储藏着,如发酵的酒,久藏醇浓。但有时也因时间的久远,而被疏漏在某一个地方,以至于淡忘。恶意的欺骗,在某一程度上,有如炼狱般的暗夜炙烤和煎熬某些晦暗的灵魂。生活虽然喧嚣,但他或她却孤寂难奈。有些秘密惟独属于一个人,它掩藏在一个人记忆的深处,随着时光的淡远,终被雨打风吹去。上帝给了人类的肉体,也给了人类的灵魂,在某一时刻,上帝会挥起一根鞭挞人类不断高涨欲望的鞭子,疼痛直刺灵肉。
无意间聊起中学同学,掐指算来,我惊奇地发现竟然有40多人和我生活在同一座城市。有些人能记得名字,有些仅在记忆中残存下模糊不清的影子,就如一条汩汩的河流,该走的走,悠然决然。说实在的,真正牵挂的还是那些值得记起的人。有时我想,也许在某一时刻,我和其中的一人翻看着同一本书,转换同一频道的电视,做着同样生活的梦,但我们却陌生而淡远。时光悄然老去,我们已不像年轻时那样芬芳甘醇、清甜甘冽。生活就像一幢房子,它为人们虚掩着一道特殊的门扉,有些人推门而入,有些人却望而却步。多年前,我读到一篇关于《门》的文章,好象说:我们与邻居之间只有门与门的距离,虽然近在咫尺,却似乎远在天涯,我们很难步行到对门的客厅。难怪作家陈染就曾经感慨:我们这样近,我们那样远。也许,当你无意间推开邻居的门,你却惊奇地发现他原来正是你失散多年的故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