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先生传记 来到绍兴两年,总想提笔为她写点什么,几经思量还是作罢,我一颗浮萍随波飘到这里,浮华得很,生恐迟钝的笔描绘不出她纤灵的线条,绍兴落户江南,人文荟萃,自是小家碧玉,钟灵毓秀之姿,烟雨江南,迷离巷弄,细致之处我自认浅薄,不敢染指。人到一个城市,总……
鲁迅先生传记
来到绍兴两年,总想提笔为她写点什么,几经思量还是作罢,我一颗浮萍随波飘到这里,浮华得很,生恐迟钝的笔描绘不出她纤灵的线条,绍兴落户江南,人文荟萃,自是小家碧玉,钟灵毓秀之姿,烟雨江南,迷离巷弄,细致之处我自认浅薄,不敢染指。人到一个城市,总有些心仪的地方,或繁华,或偏居一隅,或数尺陌路。
初来绍兴,适逢国庆,短短几天转展了很多地方,悄悄记下了很多存在梦中的景象,如今隔了一年多,把她从记忆中翻出来,又多了些许朦胧,本就是走马看花,定格的画面起了波纹,现今记忆发酵,虽更加清香怡人,却缩水了许多。生来性子冷,绍兴的繁华只停留在最初的鲁迅故里和沈园,会稽山和兰亭太远,东湖,吼山虽好也太偏了些,而且总感觉被锁起来的景区缺了点什么,不知是染上世俗还是本身就彰显着富贵,这一道黄金锁錾上旅游胜地,名胜古境几字,自然引来游客无数,当地人也趋之若鹜,繁华的不行。
鲁迅故里和沈园连成一线,这里是市区,本就人影跌至,络绎不绝,鲁迅就不用说,沈园因陆游成名,来绍兴一遭,感受当地人文气息,自不会少了拜访他们二位,一进鲁迅路,臭豆腐气息夹着热浪迎面飘来,孔乙己,咸亨酒店,茴香豆一个个竖起金子招牌,街道两边摆满笔墨纸研,白发苍苍的老爷爷穿件薄衫,拧着衣袖为游客题诗,如今孔乙己,阿Q,祥林嫂已经成了经典,去鲁迅故里算是缅怀,百草园和三味书屋我没赶上,空荡荡的屋子,随意拍几张照片,草草收场。
沈园离鲁迅故里不远,这里相对要清静一些,毕竟是私人园林,这儿清幽和富饶达到了最大的平衡,九月,时令变更,暑气还没完全退去,秋惦着脚丫子悄悄到来,清风一吹,清凉,鼻尖萦绕着若有若无的暗香,一掠而过,就好像打盹做了场幽梦,不由怅然若失。虽然如蝴蝶翩然而下的香樟叶也散着清香,但我嗅到了花缘,清幽中带着静谧,我自知道是桂花,在绍兴你不必看见桂树,清风扬,桂子香,安静的地方就有桂花,沈园自不会少。
也许我和桂花有缘,小时从窗口正好看到邻居养的桂花,农村人少有的闲情逸致,每年邂逅一两次花香,时间长了竟感到了花儿安静的灵魂,从沈园又感到了这份宁静和亲密,在异地能遇到这样的花缘,我是何其有幸,沈园的桂花比老家多了许多,也香了许多,在这个少花的季节,桂花开的依旧含蓄,不张扬,细小的花瓣静静藏在枝叶间,鲜黄的花瓣儿轻轻张开,淡淡的花香逸出,淡雅,娇柔,悠长,在桂树下我也把自己当成朵安静的花儿,愿她的馨香沁入我的灵魂,卸去浮华,给我一个安静,淡然的本质。
沈园的小亭壁上挂满了竹牌,上面不同的笔迹写满了祝愿,相比小情侣的缠绵,我跟喜欢成为绝响的钗头凤,向来对文字有不一样的兴趣,对爱情,才子,佳人,附庸风雅也好,心怀仰慕也罢,今天到沈园,陆游和唐婉的钗头凤在我心中已形成执念。我没方向感,随意乱串,不知进了多少门,过了几座桥,我遇见了她,钗头凤,唐婉抑郁而终香魂进了芳冢,痛苦随着陆游寥落的一生散入文字里,沈园依旧,故人不再,如今沈园依旧如画,小楼成了残檐断壁,凄美的钗头凤,凄美的爱情成全了这清幽的园林。
钗头凤 陆游
红酥手,黄藤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杯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邑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钗头凤 唐婉
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阑。难,难,难。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千秋所。角声寒,夜阑珊。怕人询问,咽泪装欢。瞒,瞒,瞒。
亏得我老早便记几下这几阙小词,模糊癫狂的字迹在漆黑潮湿的断壁上,神犹在,形已亡,我记得她们,晓得这分凄凉,和萧索,清风卷卷,木叶潇潇,我伸手抚摸这仰慕已久的诗词情怀,冰凉,潮湿,还带有一层薄薄的'垢土和淡青色的土花,我知道是人们不愿意打扰她,兴致前来,侧身作揖,心感这一段痴缘,许一世缠绵,便自顾去了,然而我却要贪婪的多,生恐那模糊的照片拍不出藏在历史更替中的离索和无奈,我想当我的肌肤轻轻触到这安静的字,我抚摸出她的脉络,感觉到她的心跳,伸出手的瞬间我摸到了,却也没摸到,我突然觉得,这凄美的爱情虽如同紧蹙眉头的少女一般惹人心疼,但历史的痕迹就好像吻在水面上的唇印,不用风吹,便自顾散去了。昨日黄花蝶也愁,几百年过去了,当事人消失在时空隧道里,后人联袂而来,许笑不许哭,有缘,懂得,便停留,无缘笑着散去,她本身就不是赚人眼泪的工具。
见了钗头凤,已了了我一段夙愿,其他地方无非就是山石草木,庭池楼阁,没兴趣观赏,便随意坐在湖边,感受这份居高临下的凉意,九月,尚有残荷,荷叶斑斑点点,莲蓬枯黄寥落,水草倒丰茂得很,绵延着枝干从水里冒出,野鸭穿梭在残荷间,散落莲子,溅起水花,也许那不是野鸭,我见过野鸭,他身形比野鸭轻盈,娇小了许多,我想他们应该是双栖的鸳鸯,但我不愿这样写,鸳鸯太过美好幸福,我觉得他就像莲花那样渴望而不可及,让人心生痴念,却又让人只有伤叹的份,野鸭则和我接近些,他游莲嬉水,啄草捕鱼,自娱自乐,阳光下垂目养神,游鱼惊梦,振翅而飞,潇洒且不拖沓,安静不失优雅,虽不高贵却能自得其乐。
府山偏居一隅,从古轩亭口步入仓桥直街,人影逐渐稀少,到了府山,街道算是走到尽头,春秋时期,古越过从这里选址建国,自然是人杰地灵,几千年呼啸而过,古越城邦经一代代销蚀,已经看不见轮廓。绍兴虽小,却历史人文鼎盛,大禹治水,封禅于会稽山,那里瞻仰的人多,有旅行团,自不必用我多费口舌。勾践复国,由大夫文种选址,在府山建立兴盛一时的越王台,这位英雄最终惨淡收场,喜欢历史,来绍兴自然要拜会于他。
第一次去府山,正值秋冬交替之际,自过春以来,绍兴难有的好天气就这几天了,天空通透,那天更是纤云未染,清风卷着木叶吹的老高,闭起眼睛木叶掉落沙沙作响,泥土的清香丝丝钻入鼻孔,全是混凝土的城市里,这夹着木屑的馨香又是家乡的味道,久违的熟悉和温暖一下子软了整颗心,向来有怀旧情结,府山少人,没花,草枯黄,落叶盖了一层又一层,漫不经心的沐着太阳,我仿佛又走在家乡小道,慢悠悠,懒洋洋,衔着草,捏着野花,心里哼着小调的闲适,安然。
心情不错,门口飘逸的刻字散落在记忆中,山脚秋瑾的秋风秋雨赋在脑中化为尘埃,对范蠡和文种我向来仰慕已久,走的很慢,生怕错过他们足迹,山腰越王宫,雷公殿朱门紧闭,活生生罩上层神秘的面纱,犹抱琵琶半遮面,心痒得很,苦于无计,只得作罢,顺着小道蜿蜒寻找他们的脚步。
府山不大,树林却茂密的很,上面枝叶相互掩盖,阳光照不透,只于缝隙间插上一脚,投出点点光影,林里光线略暗,静谧,能听见鸟儿叫声和振翅的声音,松鼠啃食的声音,以及虫子悄然爬行的声响,风一吹,凭空透着几分阴深,这儿太过冷清幽静,好在有路标径直往文种墓而去,匆忙告别这份惊秫和悸动。
两千年后的文种墓,满目萧条,灰黑色的墓碑被风雨侵蚀得坑坑洼洼,墓身,周围长满野草。范蠡远遁他乡后,文大夫果然被赐于三尺青锋了结余生,英雄的血随着寒气颗颗渗入黄土,敌国破,谋臣亡,这就是他的宿命,他终究还是在府山安顿了下来,静静守了越王宫几千年。他似乎已经被后人遗忘在历史长河中,是悲哀,也是幸运,当英雄被遗忘,当智慧结晶被忽略,的确悲哀,他静静躺在地下,木叶,野草安静的陪着他,他是幸运的,能在府山,在越国留安身之地,他也是幸运的,府山就没范蠡的身影。
我想现在的他必然心如止水,像云一样淡然,一样洒脱,他才不会在乎后人能否记得自己,春来闲看桃花开,冬至坐赏腊梅红,不悲不喜,静守淡漠,晨曦照露,置身野草,信手拂一曲,暮霭迷林,水墨溢香,垂发着一文章,整个府山,绍兴都在眼里,巧笑嫣然,他何惧寂寞。
立于府山顶,碧流青嶂,白塔素阁,飞鸟静亭,长街高楼,香车行人直抒眼底,天透云薄,风一吹,山林翠竹哗啦作响,木叶漫天飞,整个心胸开阔起来,来不及区分这似雄浑又似萧索的景象,心已陶醉其中,欣然入梦,化为一只蝶儿随着木叶翩跹起舞。
偏居一隅的府山我不常去,朦胧的记忆中只零星储存着这些碎片,今天用文字的形式保存,虽褪色了许多,但喜欢一个地方也算得上是缘分,匆匆相遇,自认没资格懂她,能彼此驻足,心里自然是有相通的地方,或静,或淡,或闲。
喜欢学校旁的山阴路,漫步一小时,骑自行车二十分钟,闲着没事总想出去逛逛,我不记得去了几回,它不熟悉我,我自是熟悉它了。人的神经总是对弟一或最后敏感,我也一样,清楚记得第一次骑车逛山阴路是春天,晚春,百花凋零的时候。
山阴路往南,少行人,少车辆,也许就是和这份静谧结下不解之缘,也许是和一路的山水,花草结缘,总想轻装邂逅这份无声回眸。四月,樱花开始谢去,茶花红蕊开始枯黄凋落,海棠只剩圆润的叶子,野菜花大黄落下,伸出淡绿的尖角,野花青草虽丰茂,却也不及紫藤花的,有几枝晚桃纤枝垂花,异常娇艳,也及不得紫藤花,晚春便是她的季节,无与争芳。
那儿已经偏离市区,花儿干净,饱满,花枝不长,绿叶似乎还没长出,整棵树全是花,一朵挤一朵,一串连一串,峰儿忙,蝶儿也忙,鸟儿自不甘落后,风儿吹,蝶儿舞,鸟儿逃,蜂儿落,下起一阵紫色花雨,芬芳馥郁,凄美迷离,携带满身花雨而去,人似乎变成一个大大的香囊,整颗心都透着馨香。
山阴路本就是幽静的,绿水人家绕,水流不急,一点声响都没有,绕河小道上,骑车随河看柳,清风下,杨柳摇弋生姿,自是可看的,小桥,流水,人家,亦可饱眼福,如果贪婪一点,矮山,浅草,斜阳自能留住眼波。这条小道有太多城市遗失的美,没有喧嚣和沉杂,或许会简单了些,但清静之处配喜静之人,悬轮垂钓的老爷爷如是,斜阳下随风晃动的金柳如是。
繁华,扁隅,陌路,其实如一,心景契合,情感相通,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