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论林清玄散文的情感取向 【导读】林清玄的散文创作大体上可以划分为3个阶段,第1个阶段是在70年代他初登文坛的七八年间,散文集有《莲花开落》《冷月钟笛》等;第2个阶段是他从1980年结集《温一壶月光下酒》起,相继出版了《白雪少年》《鸳鸯香炉》《迷路的云》《金色印象……
略论林清玄散文的情感取向
【导读】林清玄的散文创作大体上可以划分为3个阶段,第1个阶段是在70年代他初登文坛的七八年间,散文集有《莲花开落》《冷月钟笛》等;第2个阶段是他从1980年结集《温一壶月光下酒》起,相继出版了《白雪少年》《鸳鸯香炉》《迷路的云》《金色印象》《玫瑰海岸》等;80年代后期迄今,是林清玄散文写作最辛苦和最多产量的第3阶段,在这个阶段里他以10本“菩提系列”震撼了文学界内外。林清玄也是大陆读者广为熟知和爱戴的畅销书作家。应广大读者要求,又以真诚之心,感性之笔,将多年来感悟的智慧精华,结晶于《玄想》、《清欢》、《林泉》三册书中。首次公开这些年来的写作心得,使人格外珍惜和感动。
他的散文文笔流畅清新,表现了醇厚、浪漫的情感,在平易中有着感人的力量。作品有散文集《百合花开》、《莲花开落》、《冷月钟笛》、《温一壶月光下的酒》、《鸳鸯香炉》、《金色印象》、《白雪少年》、《桃花心木》、《在云上》、《心田上的百合花》等。
创作分期
林清玄的散文按内容可以明显地分期。1970年到1985年,是“旭日初照”的时期,这个时期,主要是以纯粹的文学作为创作追求的目标。散文集《莲花开落》、《冷月钟笛》、《温一壶月光下酒》、《白雪少年》、《鸳鸯香炉》、《迷路的云》等都是这个阶段的代表作。1985年到1995年,是“镜花水月”的时期。这个时期,作家以十余本“菩提系列”闻名,由于受到佛教文化的影响,变得含蓄、内敛,文章追求超尘出世,作品清净淡泊,写作态度转向静观,就像一面镜子映照着人世。1995年以后,是“繁花落尽”的时期。这个时期,作家在写作上不刻意追求,也不造作,任作品自然形成,思想自由流露。
创作特色
林清玄在总结自己的创作经验时说:“十多年来,我整个写作过程就是把自己的视觉、听觉、触觉、味觉、气觉培养得更敏锐而已,使我面对一件事物时,能凭着敏锐的感觉做联想来顿悟。”
敏锐使林清玄能捕捉到更多看起来普通、简单的人生俗事,加之影响他人生态度的佛禅哲学,使散文中的佛禅哲学味十足。然而佛禅说理之外,却将浓浓的情寓于其中。
(一)在佛禅哲学视角下对世俗、现实关照和对故土、亲人的依恋之情
林清玄信奉佛学,以10多部“菩提系列”闻名。但他在佛学的视角下,仍秉持开放的人世观,紧紧把握住佛学与生活的密切关系,强化禅学的人间化、生活化鲜明指向。他在《有情菩提?自序》中说:其禅思散文“只是一个学佛的人沿着生活的轨迹前进,信手记录生命的体验的一些笔记而已”;“则有如飞舞在花间的蝴蝶。只是随意吸取生活与佛学的花蜜罢了气并且申明”;“我所信奉的佛法,并不是为了要切断我们的生活体脸,或斩断我们与生活的关系而存在。相反的,我所信奉的佛法,是为了加深我们生命的体验,使我们与生活的关系变得更和谐与圆满。”他的禅思散文是为佛学智慧所激扬,“而是我依着佛菩萨无上智慈,来做一次人间的新诊释罢了”。
在散文中,林清玄力求以禅的智慧眼光去审视一切,以禅的智慧之心去观照一切,引导读者开启和扩张心灵的睿智之扉,体认灵妙的慧能与智能之趣。在《佛鼓》中,林清玄以细腻灵动的笔调,描写了佛鼓之声。鼓声或激越或深沉,或徐缓或急骤,变转多端而传响无边,让人感觉到菩提清音的普醒迷惘的意义。“那是人间的鼓声,但好象不是人间,是来自天上或来自地心,或者来自更邀远之处。”离示佛法无边灵境无限。在《木鱼之眼》中,他描述佛寺法器木鱼时时刻刻圆睁警醒之眼,木鱼之声有一种震动、警示作用,富于修行启示的意味。在《低头看得破》中,他描写一双僧家新鞋被故意弄破,平时大开六个洞眼,隐指着清“六根”守“六戒升而顺“六度’,离示灵妙的智慧;在《木鱼馄饨》中,他赞美老人深夜敲木鱼叫卖馄饨,本身充满了“生活的美’,这是佛性与世俗的融合一体。
在禅之外,林清玄的散文突显出浓浓的情。这情首先是在佛家哲学情怀的观照下,对红尘中的悲苦拥有深切的悲悯情怀。现代社会工业文明带来的人性的失落,人生的挫折感,生存的艰辛,情感的伤痛,甚至一棵榕树,一株布袋莲的枯死,都会进人他关注的视野。他的笔下有许多下层小人物,破产的农民、退伍的士兵、忙碌的小职员、谋生商贩、三教九流的方外人,甚至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妓、流浪者等等都是主角,《月光下的喇叭手》里的喇叭手,《木鱼馄饨》里的老人,《法圆师妹》里的法圆师妹,《四随》里的乞丐和卖花人……林清玄以细致而真实的笔触勾画了他们的生命履历和内心世界。他们都普通平凡,但有美好的心灵,于是作品中虽然呈现的是一副似乎没有理想的人生,却蕴含着感动人心的情。
此外,还有对深深的亲情的歌颂。在《箩筐》中,作者对父亲、对农民的深情与对土地的深情交织在一起;《红心番薯》又展现了父亲另一层的内心世界:对祖国、家乡的热爱和历经沧桑的忧患意识;《期待父亲的笑》更写出感人的亲子之爱。父亲对儿子的爱不仅体现在生活的琐事上,更体现在言传、身教上。对其母亲的叙写也是如此,除了一般常见的博大的母爱之外,更重要的是在平凡中蕴藏着一种伟大的人格力量。
亲情之外,还有爱情。《暖暖的歌》抒写爱情,读后使人不禁想起舒婷的《致橡树》。《致橡树》在写爱情的真挚时。不忘各自个体的独立性.而《暖暖的歌》则似乎把这种独立消解了。只剩下爱的交融。在《鸳鸯香炉》中:宝石店橱窗里的鸳鸯香炉,引起作者对童年记忆中的香炉的回忆,那是他“童年记忆的.最初”。氤氲的炉香弥漫着温暖和亲情,“夏日夜晚。我们围坐听老祖父说故事,祖父总是先慢条斯理的燃烧那个鸳鸯香炉,然后坐在他的藤摇椅中.说起那些还流动着血泪馨香的感人故事”;“秋色萧瑟,空气中有一种透明的琼。秋叶正红,鸳鸯香炉的烟柔软的似蛇一样升起.烟用小小的手推开寒凉的夜,推出一扇温暖的天空……屡屡炉烟撩拨我的情思,亲情包裹,使我的周身暖意融融”。但作者的情感并不止于此,而是由此升华为夫妻生活 和夫妻厮守。久了就不只是爱,而是亲情。任何婚姻的最后热情总会消退,就像宗教的热诚最后总会平淡得只剩下虔诚;最后的象征是‘一炉香’在空阔平朗的生活中缓缓燃烧,那升起的烟,我们逼近时可以体贴的感觉,我们站远了,还有温暖。结尾处作者满怀深情。用排比句式描述了一个个场景,礼赞一对夫妻的相孺以沫、辛勤劳作,他们就像一盏盏鸳鸯香炉珍藏在作者的记忆里。从鸳鸯香炉里升起的不是炉烟,而是淡淡明朗、丝丝不断、绵延相继的至爱真情。
也许对每个台湾作家而言,特别是那些内心敏感的作家,乡愁永远是他们心中、作品抹不去的主题,从余光中、纪弦等以“乡愁”为主题的诗可见一斑。在林清玄作品中,也时时可捕捉乡愁之情。在《红心番薯》中,他感慨这卑微的番薯联络着乡愁和乡村之根,“永远在乡思的天地里吐露新芽。番薯自身不弃根本,素心不改本色不变,具有顽强的生命力。”;在《银合欢》中,他礼赞海峡两岸郁郁的银合欢,并且抒情性追问:“是此岸的种子落到彼岸,还是彼岸的种子被吹送到此岸?生长在海峡两岸银合欢又有什么不同呢?”。这不仅暗示了海峡两岸文化的同根同源血浓于水,而且含有禅的机锋和诗性韵致。
(二)清隽的语言
林清玄作品的语言具有丰厚清隽和高致的美。他善于在巧妙的词汇选择和生动的修辞中营造最诗意精致的表达效果。如“黑夜中的灯光如花瓣里的清露,晶莹而温暖”句中,可谓是从人所寡言处言之,惨淡之心昭然,写尽了灯光的温暖与美丽。这样的句子比比皆是。写雾的弥漫,“雾掠过果树,像一条广大的河流般。”写漫山的红叶,“红色的山枫叶在每一处转弯的地方如猛扑过来的湖水.一波又一波连绵不断。”写阳光的灿烂,“阳光的金粉一串串从叶梢间穿过,落在满地的小草上。”写少女的头发之美, “她的头发像披在山上的阳光。”这些新鲜的活脱脱的语言丰姿绰约,令人由衷叹服。
他行文不但构句独树一帜,用语别开生面,排比对偶驾轻就熟,深受传统文化熏染的他善于在古色古香中显现着一种难得的理趣。即在优美的情趣与深沉的意理的结合中滋生出一种抒情美感。
(三)多样的意象
佛的化身——菩提,成了林清玄作品中出现最频繁的意象,不仅是他专门集大成的十本菩提系列,在《白雪少年》、《鸳鸯香炉》、《迷路的云》、《金色印象》等多处存在。菩提由于与佛的千丝万缕关系,所以给读者多带来宁静、平和之美,与喧嚣、浮躁的都市截然对立。
由于对佛、禅的依赖与痴迷,菩提和寺庙是作品中较多出现意象。有时是以菩提和寺庙的安宁与顽强来折射现代受工业文明影响的社会的浮躁;有时则通过寺庙被现代社会改而增加了世俗与商业,寄托一种痛心之情。
夕阳在其笔下,既是宁静、平和、恬淡、美的代表,又是寂寞的代名词。
结语
由于将佛的视角引入散文之中,林清玄的散文与其他一般以写自己身边人、事的散文相比,多了一份悲天悯人之情和大彻大悟之感,深刻而富有哲理。然而,对佛的过度阐释,以及过多佛禅的语言、典故的使用,也使其作品陷入“非佛不成”的窠臼之中。可以说,既是佛禅入文,使林清玄的散文独树一帜、使人感受颇深,但过多的阐释,也让人感受模式化。
参考文献
1.林清玄:《林清玄散文》,浙江文艺出版社2008年4月
2.林清玄:《“菩提系列”散文》,河北教育出版社2007年11月
3.田小华:《美与智慧的融合---佛教之于林清玄散文》,沙洋师范高等专科学校学报2007年第6期
4.汪苏:《略论林清玄散文的情感取向》,湖北社会科学2007年
(孔惠楠:四川大学文学与新闻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