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的“汉朝情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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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白的“汉朝情结”  李白是我国文学史上一位伟大的浪漫主义诗人。他的诗歌清新俊逸,充满着昂扬奋发的时代精神和宏达蓬勃的盛唐气象。  汉、唐是中国封建社会两个大一统的王朝,在世人心中经常把汉唐并举,作为一种大国和盛世的代称。在我们阅读唐诗时,经常能看见诗歌中……

李白的“汉朝情结”

  李白是我国文学史上一位伟大的浪漫主义诗人。他的诗歌清新俊逸,充满着昂扬奋发的时代精神和宏达蓬勃的盛唐气象。

  汉、唐是中国封建社会两个大一统的王朝,在世人心中经常把汉唐并举,作为一种大国和盛世的代称。在我们阅读唐诗时,经常能看见诗歌中出现汉朝的什物、人物或是直接以“汉”来指称唐,这样一种现象几乎贯穿整个唐诗的创作过程,也几乎存在于唐代各个体派和各种风格的诗人之中。李白作为盛唐名噪一时的大诗人,在他的作品中也能看到此类现象。

  一、汉朝情结的引入与表现

  汉、唐两代之间相隔近四百年,然而唐朝诗人对汉朝不但没有因时间距离而产生疏远感,反而在诗中时时反思、呼唤着它,唐代文人与汉朝有着复杂而又真切的情感联系。他们有的直接评议汉事,有的借用汉代人事来赞扬或讽刺唐人唐事,有的甚至直接以“汉”来代称本朝。在此,本文借用弗洛伊德精神心理学派的一个概念——情结来解释这种现象,称其为“汉朝情结”。

  笔者翻检《李太白全集》发现,李白诗中约有130余处涉及“汉”字眼的词汇,有约80余处用汉代历史人物的典事。通过整理掌握的资料,将李白集中指涉汉代(出现“汉”字,但非指涉汉或唐代,如河汉、江汉等此处不讨论)的诗歌作一个粗略的分类:

  第一、指称汉代,这里的“汉”就指汉朝。在这类诗歌中,“汉”字基本上不带任何情感或感情色彩较弱,只是写作中的称谓或提及,指涉的对象往往是汉代宫室、皇帝、疆域或汉朝。如《宫中行乐词》(其三):“卢橘为秦树,蒲萄出汉宫。烟花宜落日,丝管醉春风。”这里的汉宫即指汉代宫室,显而易见,此处感情色彩较弱,此类诗歌还有:“借问汉宫谁得似,可怜飞燕倚新妆。”(《清平调》其二)、“胡马风汉草,天骄蹙中原。”(《登金陵冶城西北谢安墩》)等。

  第二、咏史怀古中的“汉”,此类诗歌多是咏史抒情之作。“汉”字在此处情感色彩较浓,乃有意而咏。如《苏武》:“苏武在匈奴,十年持汉节。”此处“汉”也指汉朝,但在情感用意上却有明显的褒扬意味,以“汉节”来凸显和歌颂苏武十年流放而忠存汉庭的精神。此类诗还有:“汉家秦地月,流影照明妃。”(《王昭君二首》)、“秦人失金镜,汉祖升紫极。”(《商山四皓》)、“汉皇按剑起,还召李将军。”(《塞下曲》)等

  第三、以“汉”喻唐。这种情况多出现于李白的酬答、奉赠、送别诗中,且多以汉庭、汉皇、汉代的历史人物来喻指唐庭、唐皇、或酬赠送别的权贵和友人,此时的“汉”所寄寓的情感就更加强烈,情感内容也更丰富,有对友人的夸赞、对朝廷的眷恋、对渴望被援引的期盼、对自身失意的排遣等等。如《别韦少府》:“西出苍龙门,南登白鹿原。欲寻商山皓,犹恋汉皇恩。”这里的“汉皇”亦指唐代皇帝,可确定为唐玄宗,表达出自己的一种矛盾心理:遍访名流仙山与入朝施展抱负之间的矛盾。更确切地说,是在入朝受阻而无法施展抱负之后不得不入山访道的一种苦闷与无奈。

  二、李白“汉朝情结”的原因

  “汉朝情结”作为唐代文人间一种较为普遍的文学现象,它的产生并不是偶然的,而是有着深刻的社会历史原因。从某个诗人角度来细论这一文学现象,那么创作主体的自身原因也值得我们深究。

  (一)统治阶层的宗汉心理与社会环境

  在中国封建社会,某种文学思潮和社会心理的出现往往都离不开统治者的提倡和鼓励,或者这样一种现象最先是统治者所倾向的。纵观整个古代文学史,如汉武帝对铺陈扬厉、气势恢弘的辞赋的喜爱,使得汉大赋光耀一时;南北朝时期,齐梁纤弱浓艳、采丽竞繁的诗风、文风与齐梁皇帝的审美倾向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而隋代文风渐趋朴素、自然也与隋文帝提倡文风改革息息相关。

  李唐王朝的建立与汉朝有着某种历史的相似感。由于这种历史的敏感性,李唐统治者从一开始就将唐与汉相比附,从唐高祖李渊开始,唐朝统治者对汉朝积极的政治措施都秉持着钦佩、效尤的心态,产生了浓厚的宗汉心理。统治阶层的宗汉心理必定会在整个唐代社会引起积极响应。随着这种心理从上层权贵向下层文人的扩散发展,使得唐代文人在其诗中展现的“汉朝情结”也随之深化。

  (二)唐前社会崇汉的影响

  从秦代至唐代,唯有汉朝维系了近四百年的江山,而魏晋南北朝或是偏安一隅,或是受尽异族侵略。几百年间,中原社会一直是政治动荡、边患频传,区域内又战火不断,人民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因此,多数文人都怀念汉代的国富兵强,幅员辽阔,有志之士都呼唤能有大汉一统的政治环境以安邦济民,能出现像汉代萧何、霍光与卫青、霍去病这样的贤臣良将来辅佐君王、平定边患,以增强民族的自信心和自尊感,这样一种崇汉心理一直延续至隋唐。

  (三)李白的个性气质与人生经历

  讨论单个作家的创作心理或某种习见现象,必定离不开作者的个性气质及其人生经历。李白一生都志在“申管、晏之谈,谋帝王之术。奋其智能,愿为辅弼,使寰区大定,海县清一。”然而他却得不到皇帝的真正重用,又遭权贵嫉妒、排挤,满腔热情与壮志只能寄情山水、寻仙访道,他的心中时时“犹恋汉皇恩”。据前人研究材料显示,李白诗歌用贾谊典15处,用司马相如典14处,用扬雄典10处,用韩信典9处,用张良典7处,用剧孟典7次,用李广典6处,此外还有5处以下的如萧何、严子陵、窦宪、马援等。

  这些汉代历史人物典事的使用,一方面表达对他们功成名就、施展抱负的羡慕与颂扬,另一方面则更多的是抒发对自己壮志未酬、才不为用的感慨与无奈。如他与司马相如都有文名,也都有天子相迎加恩的经历,故诗歌中常常借相如来抒发感慨之情:“汉家天子驰驷马,赤军蜀道迎相如。”(《赠从弟南平太守之遥二首》)。李白自己有向玄宗献《明堂赋》之举,故他在诗歌中也多次提到扬雄献赋以自比:“昔献《长杨赋》,天开云雨欢。当时待诏承明里,皆道扬雄才可观。”(《答杜秀才五松见赠》)。在流放夜郎的那段时期,诗中常常典用文帝时贬至长沙的贾谊,如:“一为迁客去长沙,西望长安不见家。黄鹤楼中吹玉笛,江城五月落梅花。”(《与史郎中钦听黄鹤楼上吹笛》)这种情感的共鸣,产生共同的流放飘零之悲。

  三、结语

  文艺作品大都是把一种心情寄托在一个或数个意象里,有时候也借与创作主体在创作时有相似经历和情感体验的他人来表达这种心情。作为一种创作心理,诗歌中“汉朝情结”的出现是创作主体在创作时联想起汉代人物、事物而抒发相似的情感或寄情于典,使得诗歌显得委婉含蓄,符合中国古代传统的温柔敦厚、含蓄典雅的诗学观。李白诗歌中的这种“汉朝情结”,是唐代社会宗汉心理的大背景与作者自身的生平经历相结合的产物,也是诗人感情流露和思想表达的一个重要途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