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树的沉思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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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树的沉思散文  天空阴沉着,愁云惨淡。阵阵东风里带着一缕缕寒气,轻轻拂面,似乎是在轻轻地叹息。灰黄的湖面卷起一层层浊浪,此起彼伏一直延伸着,水天相接的远方一片迷蒙苍茫。湖面上空没有渔鸥飞翔嬉戏的欢欣,水面上也看不见水葫芦忙忙碌碌的身影。  濛濛的细雨宛如……

枯树的沉思散文

  天空阴沉着,愁云惨淡。阵阵东风里带着一缕缕寒气,轻轻拂面,似乎是在轻轻地叹息。灰黄的湖面卷起一层层浊浪,此起彼伏一直延伸着,水天相接的远方一片迷蒙苍茫。湖面上空没有渔鸥飞翔嬉戏的欢欣,水面上也看不见水葫芦忙忙碌碌的身影。

  濛濛的细雨宛如湖畔早晨凝重的浓雾,无声地在身边氤氲着,不慌不忙地流淌着。空气里弥漫着湿腻腻的失落,冷冰冰的无奈。眼前是一棵枯死的老乌桕树,两人合抱的身围,粗壮的树干和枝桠仅仅剩下八九米长。枯树从挨着泥土的根部折断,枝桠部分向下,颓然不振地倒在满是垃圾的斜坡上。

  浓雾似的细雨无声地飘落在寂寞的枯树上。树根折断处是深浅不一、死气沉沉的淡黄色,一副十分惨淡悲伤的模样。粗大的根部枯皮周围,孤独地残留着几片高低不等的树皮,似乎在寒风里瑟瑟颤抖。折断的树干上,一个个大大小小的虫眼上满是灰黑的尘土,一片狼藉,弯弯曲曲地向伸向黑沉沉的枯树深处。折断面已经一塌糊涂,看不清岁月的年轮,但是清清楚楚地昭示了时代的沧桑。无可奈何地横躺在荒坡上的树干上一片沉寂的死灰色,黄绿色的青苔不知经过多少年的蔓延扩展,痕迹已经布满了树干的全身。但是,随着老树的逐渐枯萎,直至死亡、黯然倒下,一些青苔也随着曾经的依托随风而去做了无奈的陪葬。

  濛濛的细雨里,枯死的枝干似乎越来越黑;但是细细瞅瞅,没有丝毫的生气,映入眼帘的是令人心慌的沉沉死气。枯树根周围,五彩斑斓的塑料包装袋遍地都是,死鱼眼睛似的清晰可见。每只上都沾染了黄黑色的泥土,一副灰头土脸的衰败相,使人望而生厌。枯树西边沿着堆满垃圾的下坡一直延伸到浑浊的湖水边,其他地方都是半截墙上爬满了青苔,前后门都紧紧地锁着的房屋,从东南北三面无声地包抄过来,越来越小的包围圈,围三缺一地把老树紧紧包围着。

  眼前这棵颓然倒地,已经枯死的老树身上似乎丝毫没有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的痕迹。不熟悉的人也许根本就没想到,这棵老乌桕树曾经巍然挺立在村庄的西边,曾经宛如旗帜似的在村西田地之间高高飘扬。这棵老乌桕树曾经是坐落在巢湖东岸几个村庄鲜明的标志。

  这棵乌桕树最高的时候大约二十米,主干六七米,印象里主干一直就是两人合抱。在煦暖的春风里,在艳丽的阳光下,这棵鹤立鸡群似的老乌桕树和湖岸边村庄里的树木一起,萌发出一枚枚新芽。在温柔的春风爱抚下,很快长成一片片不大的圆圆叶片,碧青碧青,恍如无数双可爱的小手在春风里摇曳,和着春风的节奏吟唱着春天的赞歌。火热的南风里,蓬蓬勃勃的树冠宛如一把巨伞竖立在稻田菜园之中,“哗哗”响的叶片永不疲倦地伴奏着南风拥抱着巨浪拍打着湖岸边金色的沙滩。金风阵阵,秋高气爽的日子里,一片片乌桕树的叶片被清霜染成了深红色,远远望去,宛如一束巨大的火把在村西成熟的田野里熊熊燃烧。北风呼啸、大雪纷飞的日子里,巍然挺立的乌桕树宛如松柏,倔强顽强,枝枝干干好像钢铸铁浇而成的,遒劲有力,不屈地向上伸展着。

  过去的岁月里,附近几个村庄的渔民们划着大盆到湖心捕鱼时,偶尔突遇风暴,渔民们便奋力划着大盆,迎着风浪渴望尽快回到家里。当看到东方浪尖上闪现出大乌桕树的影子时,无不心里一震,瞬间信心倍增,再加一把劲就要到家了。附近村庄远行的游子归途中日渐温暖的心里怀揣着浓浓的乡愁,背着沉甸甸的疲倦,迈着沉重的脚步走上远远的高冈,看到旗帜似的大乌桕树时,无不喜上眉梢,加快步伐,温馨的家园就在眼前。

  这棵旗帜似的大乌桕树,曾经勾起了多少沉重的乡愁,寄托了无限殷切的期望。同时,这棵树还是我童年时期的乐园,亲见了我童年时期和伙伴们在一起的天真无邪、欢乐和淡淡的青涩。

  这棵乌桕树在我家西边,出了我家后门向左一拐,经过二十多米垂柳依依的塘埂,钻进一段主要生长着狼牙似的炸刺树、不高但是枝叶蓬勃茂密的杂树交织而成的绿色长廊,在习习的凉风里轻快地小跑十多米,顿时豁然开朗,一棵威武高大、亭亭如盖的大树就挺立在眼前一块不高但是很平整的土台子上。枝枝桠桠之间,有一个硕大的喜鹊窝。一年四季,喜鹊们常常在枝桠上欢快地“喳喳”叫着。这棵大乌桕树树龄到底有多大,村里的人谁也说不清楚。记得小时候,听村里白胡子老爷爷们说过,他们年幼时这棵树就这样高大,枝繁叶茂。

  那时候,乌桕树的东边和北边是紧紧地连在一起的菜园地,南边是生产队的一块旱地,西边碧绿的斜坡下是水稻田。水稻田外是向两边延伸,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沙滩。老乌桕树周围是一片二三十平方的空地。

  第一缕春风吹来的时候,我和伙伴们的影子总是和这棵老乌桕树密切地重叠在一起,真的是形影不离。煦暖的春风里,在老乌桕树下玩乐的我和伙伴们,一边玩着,一边看着菜园里最常见也是最实用的白菜。翠绿色的叶片簇拥着一茎茎嫩绿的菜薹,在轻风里摇曳的同时仿佛都在蹭蹭地生长着。不知不觉之间,菜薹上萌生出一簇翠绿色米粒大小的花苞。在温柔的春风里,很快就绽放出一朵朵鲜艳嫩黄的花朵。看着靓丽鲜艳的菜花旁边,不时有三三两两的蜜蜂嘤嘤嗡嗡,忙忙碌碌。我们常常跟着彩蝶翩飞的路径,沐浴着徐徐清风,急急忙忙钻过绿色长廊,从池塘边爬进菜园,看着各色彩蝶在菜花丛里翩翩起舞,乐得我们常常拍手称快。有时还可以看到明黄色的蝴蝶轻轻飞来,一闪就不见了,真是“儿童急走追黄蝶,飞入菜花无处寻”。菜园里的芫荽、菠菜这时也纷纷抬起脖子,举起臂膀,仿佛可以看得见它们在一天天地长高。南边的旱地里,经过了漫长冬季的小麦,似乎在冬季蓄足了劲头,吸饱了雨水,拔节生长的姿势似乎在轻轻奏乐,美妙动听。西边斜坡下的水田里,水平如镜。时见一些小鱼小虾在水里嬉戏徜徉,引得我们常常下田去追赶、捕捉。往往弄得一身水,一身泥。

  炎热的夏季里,乌桕树上翠绿色的叶片蓬勃茂密。火热的南风阵阵吹来,树上的叶片哗哗作响。南风拥抱热情的湖水,永不疲倦地拍打着一眼望不头的湖滩。湖滩上蓼花遍地,芦苇丛丛;野蒿野草密密麻麻,宛如一条翠绿色的翠玉,轻轻地镶嵌在这颗巨大明亮的宝石周围。中午大人们休息的时候,我和伙伴们常常悄悄地撩开垂柳柔软的丝绦,神头鬼脸地四处看看,然后迅速钻过绿色长廊;三五成群地聚集在老乌桕树浓荫里,燥热的全身顿时觉得凉爽无比,心旷神怡。望着浪涛滚滚的湖面上,渔鸥在高傲地飞翔。看着大白鹅昂着头,高傲地踱着方步,一边吃草,一边仰天高歌。菜园里玉米秸秆上,一枚枚玉米棒宛如翡翠雕刻而成,精美无比。碧青色的黄瓜,晃晃悠悠地挂在架子下,火红色、或者碧青色的番茄点缀在绿叶之间,真是诱惑无限。浓荫里,我和伙伴们常常在地下挖两排十二个浅浅的小空,玩捉老猫游戏。游戏时常有五彩的蝴蝶在我们身旁翩翩起舞,偶尔窜过来一两只深红色、或者铁灰色的小蜻蜓,引得我们兴趣来了,停下游戏立刻追过去。大树西边斜坡上浓密的草丛里生满了各色的野果,鲜红鲜红的十分耀眼,十分诱人。在物质匮乏的年代,这些野果对于我们诱惑很大。

  吃着这些野果,咂着酸甜苦辣时,我们常常从篱笆的缝隙里悄悄钻进旁边的菜园,或者种了高粱玉米的旱地里。鬼头鬼脑地四处望望,心惊胆战地摘一两条黄瓜、掰一两根玉米棒子或者青红不论地抓几个西红柿,迅速溜回大树下,带着得意地笑脸迅速吃完。有一次,我连吃了几个青西红柿,一会就觉得天旋地转,倒在地下爬不起来。伙伴们非常害怕,但是无可奈何。过了好一会儿肚子里难受得吐出了不少,才慢慢地恢复了正常。

  孩子们的心灵里永远没有安静。在老乌桕树下玩着玩着,看着树下稻田里刚刚栽插的晚稻秧苗,我们会兴致勃勃地涌到田边,眼睛睁得田螺似的,看看水里有无小鱼小虾,或者螺丝。顺着水沟找着找着,就到了湖边。回头看着巍然挺立的老乌桕树,顺便下水嬉戏玩乐一番。

  秋高气爽阳光灿烂的日子,乌桕树上的叶片虽然少了一些,但是片片树叶宛如一束束火苗,构成了一把硕大的火炬在蓝天白云下熊熊燃烧,映得附近地里的高粱涨红了脸,好像喝醉了似的,映红了天空的彩霞,辉映了大雁南飞壮观的旅程。

  朔风劲吹大雪纷飞的冬季,乌桕树上虽然没有一片叶子,但是硕大的喜鹊窝清清楚楚地出现在枝桠间。白天时不论阴晴,每时每刻枝桠间都少不了黑白相间、俊美秀丽的花喜鹊在枝桠间“喳喳”叫着,上上下下蹦蹦跳跳,欢乐愉快的情景引得我们在树下兴奋不已,捧起地上的雪花做成雪球扔向树上,或者远处;经常玩着玩着就打起了雪仗。呼喊欢笑引得喜鹊都在上面饶有兴趣地看着,连乌桕树都高兴地抖动着,簌簌落下洁白的雪花。

  落在头发上的细雨慢慢地聚集在一起,凝聚成冰冷的水滴无声地滴落在脸上。我从浅浅的轻梦里慢慢醒来,眼光再次落在这棵已经折断、腐朽的枯树上,看似粗壮的树干百孔千疮,往日的强壮挺拔早已成为永不复返的过去,映入眼帘的是无限的悲哀、心酸和无奈。树根周围除了各种垃圾塑料袋,村人的生活垃圾聚集成堆,缺胳膊断腿的废弃物随处可见。周围的菜园、田地早已不见踪影,仿佛从土里钻出来似的横着一栋栋寂寞的房子。童年时的乐园随着枯死倒下的老乌桕树,埋进尘埃无法再现。

  新年里骤然热闹了几天的村庄,又恢复了令人惊慌的寂静。寂寞的空房子仍然毫不留情似的,无声地包围着这棵枯死的大乌桕树,一副阴沉冷漠的模样。以前干干净净的湖滩上,各种垃圾得意洋洋地在寒风细雨里抖动着。湖水卷上岸边一长溜弯弯曲曲的沙垅,不知从哪一年开始,已经变成了一条色泽阴暗斑驳由各种垃圾构成的长龙,无声地散发着难闻的气息。过去清新明亮、干净爽朗的一切已经消失, 老乌桕树生存的环境早已被挤占。失去了生存生活的空间,难怪它寂寞地枯死了,无奈地倒下了。

  漫天的细雨好似无声的泪水,为老乌桕树哀悼,为老乌桕树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