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能如晚秋散文 去了捷克波希米亚克鲁姆洛夫小镇,改变了对晚秋的看法。 到达小镇已是傍晚,太阳还没有下山。趁这段辰光,在街上漫步。行人不多,却有一种浓郁的气息扑来。一条狭窄幽长的石板路,从历史深处走来,光洁油亮,反射出温柔的光。那不是石板路的本色,是两……
几人能如晚秋散文
去了捷克波希米亚克鲁姆洛夫小镇,改变了对晚秋的看法。
到达小镇已是傍晚,太阳还没有下山。趁这段辰光,在街上漫步。行人不多,却有一种浓郁的气息扑来。一条狭窄幽长的石板路,从历史深处走来,光洁油亮,反射出温柔的光。那不是石板路的本色,是两边奇特错落、百态千姿的建筑群,红色的屋顶,褐色的、黄色的、紫色的墙体,在夕阳下流光溢彩,使得街道如此鲜艳靓丽。我思忖,捷克人咋就喜欢涂这大红大紫的颜色,太抢眼了。
沿着街道走上一座木桥。方柱形的桥栏,褪去了栗子色,显得有些苍老。倚栏仰望,屹立在山崖的古城堡,青灰色塔尖,神情庄严、肃穆,默默俯视着小镇的沧海桑田。我走过一段路,爬上石板坡,进入中世纪的古城堡。透过城堡拱形窗口,鸟瞰小镇,却又是另一番景色。
城堡下面,是伏尔塔瓦河的上游。马蹄形河道绕着小镇,远看又像中国的八卦图。流水哗啦啦地响,流淌着古老的歌。一枚枚漂亮的红叶,染红了河水,随着波浪起伏漂流,越过一道湍急的滚波坝,炫耀着流向远方。河岸沙堤上,耸立着几棵银杏、山杨,高大粗壮,披着金色铠甲,倒映在伏尔塔瓦河,微风拂动,金甲粼粼,变幻得如同梦境。
视野越过小镇,目力所及,是山峦,是颜色的童话。林中少女白桦树,高耸入云,背衬蓝天,闪烁着淡黄的光;梧桐树,粗壮魁梧,枝桠浓密,深深浅浅展示着不同的颜色,有褐黄的,有蛋黄的,有混合色调的;还有不知名的树,橘黄斑驳,如同跳动的火焰,组合起晚秋的舞会。树树皆秋色,山山展春晖。那景致,凝重,层叠,蕴含着深意,细腻地诠释着什么叫色彩斑澜,什么叫层林尽染,消溶着旅行者一路的疲惫。
暮色降临,街灯初上。晚饭后,街上没有车辆,很安静。忽明忽暗的街灯,伴着三三两两的游人漫步,轻松、恬静。偶尔有几位居民穿着红绿色彩的服装,擦肩而过,让人称奇,回眸再望一眼背景。步过两条街,左拐有一家咖啡屋。想看看这儿的夜生活,就进去了。老板很客气,招呼让坐。几位卷发的捷克人,烛光里举起高脚杯,朗姆酒像醉人的夜来香,抿上一口,神情洋溢,侃侃聊天;还有几个年轻人吹着浑厚的萨克斯管,弹着铮铮的吉他,伴着心爱的姑娘低低吟唱,散漫,自由,流畅。这是年轻人的优雅。
出咖啡屋,街上已没有行人,安静的街道,只有路灯还贮立在风中,发散着淡淡的橘光。闻着清凉微寒的空气,不由得加快脚步,回到旅店。
夜间下了场小雨。
我爱好摄影,清晨起个早,顺街走到教堂。教堂还没有开门,便绕到教堂一侧的.小巷,走到尽头,沿斜坡下去,是一片开阔的林地。此时,朝阳刚刚升起,林地罩着薄薄的轻雾,阳光从镂空处泻入,将林子染得五彩缤纷。林地里,主要有银杏、红枫,都是上了年岁的古树。赤、紫、橙、黄的叶子,雨后更加浓郁,似染上一层重彩。树上不时掉下叶子,嗒一下,嗒一下,有节奏地凋落,地上如铺着厚厚的落红,走进去,篷松柔软,沙沙地响,犹如一泓清泉流淌在胸间,润泽秋燥的心。我端着广角相机,来回走动,拍下精彩的林间落叶,保存这诗画般的晚秋。
年青时,晚秋给我的感觉是多愁善感。文人墨客常常用单调、寂寥、萧索的字眼来描绘它,给人一腔悲怆愁绪。植根于灵魂深处的悲秋观,被眼前的晚秋景象颠覆。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晚秋胜春晖。那温温暖暖的色调,醉得让人激情亢奋。她以独特的生命力,释放毕生最灿烂的年华。虽说时日不多,却不畏萧瑟的西风和如新雪般的浓霜,爆发出色彩斑斓的辉煌,把十月天装扮得美艳绝伦。她幸福得笑了,在风的喝彩声中,洒脱张扬,一片,两片,三片,行走着,怡然进入冬的领地,柔柔地、厚厚地、静静地,做着来年的梦。
林间空旷处,一对老夫妇在连椅上默默坐着,身旁还蹲着只金毛犬。老人穿着暖色的衣装,很若人注目。老太太犹为入时,甚比身旁的那棵古枫灿烂,蓝腰带外,全身衣裤皆是红色的。或许捷克人太喜欢晚秋的颜色。
人至暮年,几人能如晚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