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平凹 自白 贾平凹/ 自白摘自《贾平凹妙语人生》,主要说的是什么呢?下面一起来看看! 姓贾,名平凹,无字无号;娘呼“平娃”,理想于顺通;我写“平凹”,正视于崎岖。一字之改,音同形异,两代人心境可见也。 生于一九五三年二月二十一日,孕胎期娘并未梦星月入怀,……
贾平凹 自白
贾平凹/ 自白摘自《贾平凹妙语人生》,主要说的是什么呢?下面一起来看看!
姓贾,名平凹,无字无号;娘呼“平娃”,理想于顺通;我写“平凹”,正视于崎岖。一字之改,音同形异,两代人心境可见也。
生于一九五三年二月二十一日,孕胎期娘并未梦星月入怀,生产时亦没有祥云罩屋。幼年外祖母从不讲甚神话,少年更不得家庭艺术熏陶。祖宗三代平民百姓,我辈哪能显发达贵?
原籍陕西丹凤,实为深谷野洼;五谷都长而不丰,山高水长却清秀。离家十年,季季归里;因无“衣锦还乡”之欲,便没“无颜见江东父老”之愧。
先读书,后务农,又读书,再做编辑;苦于心实,不能仕途,拙于言辞,难会经济;捉笔涂墨,纯属滥竽充数。若问出版的那几本小书,皆是速朽玩意儿,哪敢在此列出名目呢?
如此而已。
——《我的小传》
五岁那年,娘牵着我去报名,学校里不收,我就抱住报名室的桌子腿哭,老师都围着我笑;最后就收下了,但不是正式学生,是一年级“见习生”。娘当时要我给老师磕头,我跪下就磕了,头还在地上有了响声。那个女老师倒把我抱起来,我以为她要揪我的耳朵了,那胖胖的,有着肉窝儿的手一捏,却将我的鼻涕捏去了。“学生了,还流鼻涕!”大家都笑了,我觉得很丢人,从此就再不敢把鼻涕流下来。因为没有手巾,口袋里常装着杨树叶子,每次进校前就揩得干干净净了。
——《我的小学》
我知道,不是所有的人都读我的书,不是所有读我书的人都喜欢我,不是所有喜欢我的人都理解我。我之所以还在热情不减地写作,固然是因为我只能写作,这如同蜜蜂中的工蜂,工作着就是存在的意义,还因为在这个时代里,人间的许多故事还真需要去写。
——《一九九八年五月三日的笔记》
我虽然没有盖鸡窝盖成了大楼的本事,但我绝不会在盖大楼时盖成了鸡窝。
——《握手》
他无意于将来要当作家,只是什么书都看,看了就作笔记,什么话也不讲。当黄昏一人独行于校内树林子里,面对了所有杨树上那长疤的地方,认定那是人之眼,天地神灵之大眼,便充裕而坚定,长久高望树上的'云朵,总要发现那云活活的是一群腾龙跃虎。
——《西大三年》
我是从新时期文学开始时就进入文坛,从事写作和编辑成了我几十年的一种生命方式。但我时常冒出一个念头:如果我当年不以偶然的机会进大学读书,如果不是在大学里当时去向不明的状况下而开始了写作,我现在会是什么样子呢?肯定是一位农民,一个矮小的老农。或许日子还过得去,儿孙一群,我倚老卖老,吃水烟,蹴阳坡,看着鸡飞狗咬。或许在耕地日益减少,生产资料价格越来越涨,生活陷入了困顿,我还得揉着膝盖,咳嗽着,进城去打工。但我想,无论我会是哪一类生存状态的农民,我可能也要去山上的庙里烧香磕头吧。
——《在第四届华语文学传媒大奖上的受奖辞》
我体弱多病,打不过人,也挨不起打,所以从来不敢在外动粗。口又笨,与人有说辞,一急就前言不搭后语,常常是回到家了,才想起一句完全可以噎住他的话来。我恨死了我的窝囊。我很羡慕韩信年轻时的样子,佩剑行街,但我佩剑已不现实,满街的警察,容易被认做行劫抢劫。只有在屋里看电视里的拳击比赛。我的一个朋友在青春蓬勃的时候,写了一首诗:“我提着枪,跑遍了这座城市,挨家挨户寻找我的新娘。”他这种勇气我没有。人心里都住着一个魔鬼,别人的魔鬼,要么被女人征服,要么就光天化日地出去伤害,我的魔鬼是酒罐上的颜色,出土就气化了。
——《我有了个狮子军》
第一次的初恋,使我恋得头脑简单,像掮着竹竿进城门,只会横着,不会竖着。那晚分手后,我倒生气得不愿再见她,发誓不去想她。可是,不去想她,偏又想她,岂能不想她呢?我躺在牛头岭上的地里看云,猛地醒悟她能把这件事说给我,并且听了我的话生气而走,正是说明她心里还有着我呀!她或许面临两难,拿不定主意;或许是以此事来试探我的爱的程度?我翻身坐起,决定着寻个机会再见她一面,我要勇敢地捅破这层纸呀!苍蝇不停地在头上爬,赶飞了,但它立即又来,我觉得苍蝇是勇敢的,我得向苍蝇学习。
——《我是农民》
懦弱阻碍了我,懦弱又帮助了我。从小我恨那些能言善辩的人,我不和他们来往。遇到一起,他愈是夸夸其谈,我愈是沉默不语;他愈是表现,我愈是隐蔽;以此抗争,但神差鬼使般,我却总是最后胜利了。
——《性格心理调查》
创作之所以是创作,作是第二位的,创是第一位的,一切无定式,一切皆“扑腾”,如夜里行走,如湖中荡舟。我作过一幅画,是两座山中夹出一条细水,题诗:流,就是出路和前途。艺术的秉性是随心所欲的。
——《战胜自己》
在文学的密密的大森林里,我毕竟是一株弱小的树苗,我的周围,大树们齐齐都长上去了,我崇敬着他们,感谢他们都往上长,不能使我有空间去长些横枝斜杈。我能不能开出花,结出果,果子能不能由涩苦变甘甜,我不知道,我也从不去想,我只盯着我头上的那块高远的天空,往上长。
——《〈心迹〉后记》
我略悟到,愈是别人都写的,尽量少写,愈是别人不写的,详细来写,越是要表现骇人听闻之处,越是笔往冷静,不露声色,似乎随便极了,无所谓极了。这种大涩,大冷,铁石心肠,才能赢得读者大润,大热,揪心断肠吧。
——《关于〈冰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