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堂春秦观词赏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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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堂春秦观词赏析  画堂春  [宋] 秦观  落红铺径水平池,弄晴小雨霏霏。  杏园憔悴杜鹃啼,无奈春归!  柳外画楼独上,凭阑手捻花枝。  放花无语对斜晖,此恨谁知?    飘零凋落的花瓣已经铺满了园间小路,池水上涨已与岸齐平了,天空灰蒙蒙一会晴一会雨的,杏……

画堂春秦观词赏析

  画堂春

  [宋] 秦观

  落红铺径水平池,弄晴小雨霏霏。

  杏园憔悴杜鹃啼,无奈春归!

  柳外画楼独上,凭阑手捻花枝。

  放花无语对斜晖,此恨谁知?

  <韵译>

  飘零凋落的花瓣已经铺满了园间小路,池水上涨已与岸齐平了,天空灰蒙蒙一会晴一会雨的,杏园已经失去原来的动人景色,杜娟在枝头悲哀的叫着,多令人伤感啊。

  她独自一人登上冒出柳树枝头的画楼,斜靠着栏杆,信手拿着花枝,一会儿又放下花枝,满脸愁容,默默无语地看着天空,她心中的“恨”有谁能理解呢?

  <评析>

  【赏析一】

  宋神宗元丰五年(1082),秦观应礼部试,落第罢归。赋《画堂春》。这首词就是写他落第后的不快心情。应是一首伤春之作。

  词的上片写春归景物。先写飘零凋落的花瓣已经铺满了园间小路,池水上涨已与岸齐平了,时间分明已进入残节令了,天气乍晴乍雨,晴郎的天空,突然会下起小雨,说晴不晴,说阴不阴,小雨似在逗弄晴天一样。观看杏园已失去了“红杏枝头春意闹”的动人景色,它像一个青春逝去的女子,容颜显得憔悴而没有光泽了。再听枝头杜鹃鸟儿,传来声声“不如归去”,泣血啼唤,多么令人伤感。杜牧诗有:“莫怪杏园憔悴去,满城多少插花人”,这句可能化用小杜诗意。片末,总括一句“无奈春归”,其无可奈何之情,已在上述描写中得到充分表现。

  词的下片,侧重写人。写她独自一人登上冒出柳树枝头的画楼,斜倚栏杆,手捻花枝。这句似由冯延巳:“闲引鸳鸯香径里,手挼红杏蕊”词意化来。她信手捻着花枝儿,一会儿又放下花枝,默默无语上视天空,弄晴的小雨也不下了,只见远处一道残阳从云缝露出来,把霞辉洒在她满是愁容的脸上。她心中的“恨”有谁能理解呢?诚然,词人没有写她“恨”什么。但从词人给我们描绘的这幅春归图里,分明看见她面对春归景色,正在慨叹春光速人易老,感伤人生离多聚少,青春白白流逝。全词蕴藉含蓄,寄情悠远。真是义蕴言中,韵流弦外,具有言尽而意无穷的余味。(董冰竹)

  【赏析二】

  此为春归伤怀词。词的上片写春归之景。从落红铺径、水满池塘、小雨霏霏,到杏园花残、杜鹃啼叫,写来句句景语、情语,清秀柔美,深美婉约。下片写伤春之人。换头“柳外画楼独上,凭阑手捻花枝”,画面精美,情意深婉。而从“手捻花枝”,接以“放花无语”,又对“斜晕”,委婉含蓄,哀怨动人。全词充分体现了少游词出于心性之本质的纤柔婉约的特点。

  开端“落红铺径水平池,弄晴小雨霏霏,杏园憔悴杜鹃啼”三句,从所见所闻之春归的景物写起,不用重笔,写“落花”只是“铺径”,写“水”只是“平池”,写“小雨”只是“霏霏”,第三句写“杏园”虽用了“憔悴”二字,明写出春光之迟暮,然而在“憔悴”中也仍然有着含敛的意致。所以下一句虽明写出“春归”二字,但也只是一种“无奈”之情,而并没有断肠长恨的呼号。这样就见出一种纤柔婉丽之美。

  下片,则由写景而转为写人。过片“柳外画楼独上,凭栏于撚花枝”两句,情致更是柔婉动人。试想“柳外画楼”是何等精致美丽的所在;“独上”“凭栏”而更“手撚花枝”,又是何等幽微深婉的情意。紧接着又写下一句“放花无语对斜晕”,真是神来之笔。因为一般人写到对花的爱赏多只不过是“看花”、“插花”、“折花”、“簪花”,都是把对花的爱赏之情,变成了带有某种目的性的一种理性之处理了。可是秦观这首词所写的从“手撚花枝”到“放花无语”,却是如此自然,如此无意,如此不自觉,更如此不自禁,而全出于内心中一种敏锐深微的感动。当其“撚着花枝时,是何等爱花的深情,当其“放”却花枝时,又是何等惜花的无奈。而“放花”之下,乃继之以“无语”,便正因为此种深微细致的由爱花惜花而引起的内心中的一种幽微的感动,原不是粗糙的语言所能够表达的。而又继之以“对斜晖”三个字,便更增加了一种伤春无奈之情。上片既已经写了“落红铺径”与“无奈春归”,可见花既将残,春亦将尽,而今面对“斜晖”,则一日又复将终。“放花无语对斜晖”一句在表达极深切的伤春之悲感时只是极为含蓄地写了一个“放花无语”的轻微的动作,和“对斜晖”的凝立的姿态,但却隐然有一缕极深幽的哀感袭人而来。所以继之以“此恨谁知”,才会使读者感到其中之心果然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幽微之深恨。

  全词所写的,是由于春归之景色所引起的一片单纯锐感的'柔情。描写精美的春归之景,以惜春之怀,发幽婉深恨之情,令人思之不尽,可谓这首词的显著特点。

  【赏析三】

  一直以为,如果说哪首词能最大限度的表现秦观的风格,那就是这首画堂春。记得有人说过,秦观词类女郎手笔。诚然,这种说法有一定的道理,秦观词的纤弱与柔美确实让有人类女郎手笔之感,但再想想,其实,这所谓的类女郎手法也正是秦观词所以能感人的原因所在。

  读豪放词和读婉约词的感觉是不同的,豪放词气势很大,却不易触动人内心最深处的那根神经,而婉约词不然,往往在不经意中让你感动。比如,这首画堂春,全词不着一句重笔。很显然,这首画堂春是写的雨后春天的景色。词的一开头写道:“落红铺径水平池,弄晴小雨霏霏”,读到这句的时候,让人有忍不住的心中一动的感觉,落红铺径、水平池、弄晴小雨,这是怎样的一幅景色啊,给人一缕伤感,伤感但不痛心。比较欧阳修同样写落红的那个“狼藉残红”四字,让人觉得,狼藉残红用来说落花,委实太重了。紧接着,作者又进一步描写了雨后的景色“杏园憔悴杜鹃啼”,在这里,作者点明了具体的时间,春暮。杏花谢了,花谢作者只用了憔悴二字,这也正给出了那种内心深处的纤柔和对大自然的怜惜之情。而“无奈春归”四字,正是对上面的一个总结。在发生了这许多以后,作者只用了无奈春归四字来作结。

  “柳外画楼独上,凭阑独捻花枝”,如果说上片是纯静态的描写,是对景色的一个总结的话,那这句就是动态的表现了。独上、独捻,两个独字写出了一种孤单、落寞的身形。这时,当读者都在猜测独捻花枝后是否该折花归去的时候,作者却出人意表的“放花无语对斜晖”,读到这里,不由心中感叹多多。那些所谓的花开堪折当须折、折来喜作新年看等等,所有的折花动作,哪怕是描写的再怎么优美,都是那样的粗鲁不堪,放花无语,这才是秦观啊。于是,在这种氛围下,此恨谁知,虽然这恨字是那样的沉重,这里却显得异常的轻柔。终于知道,因为一句话,再重的字眼也可以变的轻柔啊,因为一个动作,再重的字眼也可以触动人的内心。

  掩卷罢,闭上眼,想着这首词,脑海中似乎涌现出一个优美的画面,那是真正的画,一幅能深及人的内心的画。女郎之笔,原来,最能扣及人的内心的,也正是这女郎之笔。那样的纤弱、柔软,也那样的细腻、敏锐。这就是秦观,得之于内,故不能传的词心。

  <文学常识>

  体裁:词

  年代:北宋

  作者:秦观

  作者小传:

  秦观(1049-1100),字少游,号邗沟居士和淮海居士,学者称淮海先生。扬州高邮(今属江苏)人。北宋文学家。宋神宗元丰八年(1085年)进士。曾任太学博士(即国立大学的教官)、秘书省正字、国史院编修官。政治上倾向旧党,哲宗时“新党”执政,被贬为监处州酒税,徏郴州,编管横州,又徙雷州,至藤州而卒。他与黄庭坚、晁补之、张耒号称为“苏门四学士”,颇得苏轼赏识。秦观生性豪爽,洒脱不拘,溢于文词。20岁,作《浮山堰赋》。24 岁,作《单骑见虏赋》,为世人所重。其散文长于议论,《宋史》评为“文丽而思深”。其诗长于抒情,敖陶孙《诗评》说:“秦少游如时女游春,终伤婉弱。”他是北宋后期著名婉约派词人,其词大多描写男女情爱和抒发仕途失意的哀怨,文字工巧精细,音律谐美,情韵兼胜,历来词誉甚高,然而缘情婉转,语多凄黯。有的作品气格较弱。代表作为《鹊桥仙》(纤云弄巧)、《望海潮》(梅英疏淡)、《满庭芳》(山抹微云)等。《鹊桥仙》中“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被誉为“化腐朽为神奇”的名句(见《蓼园词选》)。《满庭芳》中的“斜阳外,寒鸦数点,流水绕孤村”被称做“天生的好言语”(《能改斋漫录》引晁补之语)。张炎《词源》说:“秦少游词体制淡雅,气骨不衰,清丽中不断意脉,咀嚼无滓,久而知味。”生平详见《宋史》卷四四四。著有《淮海集》40卷、《淮海词》(又名《淮海居士长短句》)、《劝善录》、《逆旅集》。又辑《扬州诗》、《高邮诗》。其《蚕书》,是我国现存最早的一部蚕桑专著。又善书法,小楷学钟、王,姿媚遒劲可爱,草书有东晋风味,真、行学颜真卿。建炎四年(1130),南宋朝廷追赠秦观为“直龙图阁学士”。高邮文游台、秦观读书台、《秦邮帖》石刻、扬州云山图、“淮东第一观”石刻,保存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