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家为杂文随笔 上了年纪的人,愈发爱做梦。沈巍在人世行走多年,也不例外。梦多执念,则易变为魇。此心安处是吾乡,唯有回到最初,离他最近的地方才得到片刻的安宁——昆仑。 大梦一场,不知今夕何夕,沈巍一时惘然:究竟是昆仑变成了蔡晴川,还是蔡晴川只是那万千碎……
何以家为杂文随笔
上了年纪的人,愈发爱做梦。沈巍在人世行走多年,也不例外。梦多执念,则易变为魇。此心安处是吾乡,唯有回到最初,离他最近的地方才得到片刻的安宁——昆仑。
大梦一场,不知今夕何夕,沈巍一时惘然:究竟是昆仑变成了蔡晴川,还是蔡晴川只是那万千碎片中的沧海一栗?千百年来一世又一世的追寻,却怎么也抓不住那人时隐时现的熟悉之感。尤其是这一世的蔡晴川,他竟然拒绝了身为镇魂令主的职责——大庆,你说我们这样的追寻,真的有意义吗?
“未能事人,焉能事鬼?这中华大地,遍地烽火,与其为死者伸冤,不如救民于水火。既然镇魂令如你所言是为了‘镇生者之魂,安死者之心,赎未亡之罪,轮未竟之回’,那杀敌报国即为殊途同归之举。列强侵华,不镇蛮夷如何能镇生者之魂?军阀肆虐,不安邦国如何能安死者之心?饿殍遍地,炮火连天,只有天下太平才能真正减少无辜冤魂。孰轻孰重,先生应该了解,家国重任为先,这个镇魂令我不接!”
正是在那一刻,沈巍才隐隐在蔡晴川身上窥见那人的影子—-八面玲珑的皮囊下包裹着一颗执拗的心。
刺目的阳光穿透云层,落在沈巍的眼里,扎进他的心头,唤起属于那天的记忆。
一样刺目的阳光,在秋季是那样的反常,越发衬出枪管那令人胆寒的冷光。沈巍拉不住他,他执意留下。一股郁气淤积在沈巍的胸口,仿佛用针一扎就能流出酸涩的液体。不知是否是命运执意玩弄这自由于三界的`斩魂使大人,令他诞生之初便眼睁睁看着心爱之人为理想献身,今日际遇亦是如此。
有些事,明知不可能而为之,蔡晴川部以绝对的兵力劣势死守三河坝;
有些事,明知能为而不可为之,沈巍举手之间便可取万千敌兵的性命,可他一向铁面无私,不参与人世争斗,不动众人命数。
“昆仑,今生怕是回不去了。”沈巍反复咀嚼着蔡晴川回光返照般的最后一句话,眼眸似含着昆仑山顶的陈年积雪,在朝阳下稍有松动。
他轻轻抚着大庆颈边的铃铛,自三河坝一役便沾了一丝血色,竟是怎么也擦不净。“你终究还是想起了些什么,可惜太迟了。”沈巍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像他当年在黄埔时一样狠狠拍了拍大庆的头:“蔡晴川,我们就此别过了。”
那一缕血色飘忽而出,落在沈巍佩戴的吊坠里,那坠子,似乎愈发明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