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香作文1500字 二香是我家错对门的邻居,她和我四姐年龄差不多大小。 二香姊妹三个,她排行中间,她和姐姐香娃只有一个宝贝弟弟金锁。 二香家的门面很好。农村人家的门面,是整个家庭在村人心目中享有的地位和威望,极其重要。二香爹娘古道热肠,乐善助人,所以尽……
二香作文1500字
二香是我家错对门的邻居,她和我四姐年龄差不多大小。
二香姊妹三个,她排行中间,她和姐姐香娃只有一个宝贝弟弟金锁。
二香家的门面很好。农村人家的门面,是整个家庭在村人心目中享有的地位和威望,极其重要。二香爹娘古道热肠,乐善助人,所以尽管二香爹张合伯常年留着一个电灯泡般青光发亮的秃头,看上去既滑稽可笑又有损尊严,但这并不影响他被村人推崇和爱戴的亲近感觉。德高望重的张合伯也许喜欢上了微风吹在他头皮上的那种凉飕飕的感觉,那种透彻而直接的凉爽,让他仿佛始终担心他的头发像草那样随时随地就会很快长起来,无论严冬酷暑还是阴雨冰雪,一年四季每隔十天半月就会十分准时地去找到后街的宽娃哥给他剃一次光头。张合伯的牙齿不知什么时间已经全部掉光了,没了牙齿的嘴里空空洞洞缺乏应有的内容和依靠,因而他站在街口端着饭碗一边和别人说着话一边吃着饭的时候,由于光秃秃的牙床在咀嚼过程中装模作样的相互摩擦,使他的嘴唇明显地凸起来而两个脸颊漩涡一般地深陷下去,那种快速频繁重复着的深陷的暗影与他头顶的光亮形成极其鲜明而又强烈的反差,而每当他在人群中眯着眼睛嘬着嘴唇微笑的时候,他还会经常用他关节粗大沾满灰尘的手掌像是检阅头发是否长出来一般轻轻拨拉他光秃的.脑袋。
二香爹娘的淳朴厚道,以及他们始终以做善事积阴德为己任的行为准则,并未能行之有效地阻止未知的厄运对这个曾经一度看上去似乎幸福美满的家庭冷酷而无情的摧残,在那年生产队为了储存意外丰收大量超产的红薯而搭盖新地窖的工程中,二香的弟弟金锁被突如其来的坍塌事故掩埋在厚重的泥土下面。
失去儿子的二老,精神受到重创。二香娘几乎到了歇斯底里的崩溃程度,而张合伯则在事故面前显得异常沉静,只是脸上没有了原来那种轻松而满足的微笑。张合伯保持着沉默,他没有去指责事故的责任,静静承受着老年丧子的无辜巨痛,整个村子里的人们都能感觉到他的那种超越常人的隐忍和宽容。张合伯一夜之间仿佛苍老了十几岁,他弯着腰顶着风走路的姿势让人看上去已经完全到了老态龙钟的地步。他的咳嗽变成了严重的哮喘,一个咳嗽往往从村东头开始而步履蹒跚地走到村西还不能完全停歇下来。他不再去生产队干活挣工分,也不再起早贪黑不计报酬地满村子转悠着给生产队拾粪壮地,他的生活已经没有了规律。生活一旦失去规律就会显得混乱不堪,所以他青光发亮的秃头开始渐渐长起了灶灰般的白发,而且他仿佛对原来异常熟悉的每个村人都感觉相当陌生,每次遇到一个人,不管大人孩子,他总要停下脚步认真端详仔细揣摩着研究一番。人们惊异地发现,张合伯的眼睛开始不受控制地无端流泪。他去挑水的时候,人们眼见他已经快从沟底走上来了却突然一个趔趄摔倒在斜坡上,那些泼洒出来的水和卸了载的水桶并驾齐驱撒欢般地沿着坑坑洼洼的道路朝沟底滚流下去,只是那些水悄无声息地流回到半路因为沁入泥土而停顿了下来,而两只空桶却发出哐哐当当的激越声响拼着命一直骨碌到沟底才算完事。
儿子金锁的突然离去,让张合伯在深切体会着痛彻心扉和世事无常的同时,也强烈感受着被遗弃的孤独与落寞。这样被遗弃的感觉无边无沿,像雾一般浓重地包裹着他,缠绕着他,永远挥之不去。这种感觉让原本十分重男轻女的张合伯开始关心和疼爱身边剩下的这两个女儿,而且他异常自私地决定将已到婚嫁年龄的两个女儿全部招赘在自己身边。然而大女儿香娃在关键时刻站出来反对爹的这项决定。香娃不是故意和爹拗劲唱反调,而是设身处地帮爹分析家庭的实际状况。香娃说,爹你想想,如果把我们姊妹俩都留下,别说吃喝,咱家就连住都困难。张合伯往深处想想也就自然作罢,因为香娃的分析一语中的切中要害,令他不得不重新考虑这种以自我为中心的重大决定。先不说以后的吃喝问题,光说住就不切实际。家里只有三间草房,俩女儿住在一间屋子勉强凑合,一旦成家就得分屋居住,眼下的房子肯定是不够住的,而村子里盖座房子能累折人的腰,他已经没有这种能力和精力再去折腾了。因而他听从了香娃的劝告,只把小女儿二香留在身边。
香娃经媒人介绍,嫁给了村西我本家和尚伯的儿子来娃。写这篇文字的时候,我不能确定自己到底见没见过和尚伯这个人,仿佛对他有些记忆,但又非常模糊。印象中他低矮的个子,冬天穿着一件肩膀上烂着一个小窟窿凸出一撮白棉花的粗布黑棉袄,面无表情地抄着手站在家门口的太阳下面。但似乎又根本记不起他长什么模样。母亲说,和尚伯为人实诚,年轻时娶不上媳妇,到了壮年才和一个聋子寡妇成了个家。聋子寡妇前夫姓赵,临死留下一个十岁的儿子。这样聋子寡妇就成了我们的家母,而那个带兜儿子来娃便成了我们没有血缘关系的本家哥哥,后来也成了香娃的丈夫。我对那个聋子家母记忆相当深刻,因为她左耳朵缺了半块肉,而且耳孔的位置毫无道理地圪蹴成了一块平地,像刚刚耙过的耕地那样起着波纹。她除了聋之外,其他方面还算健全,因为害羞她经常故意将左半边的头发耷拉下来,以便掩盖有缺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