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篇美文 接连几天,钱叶榆都泡在图书馆里。 已是到吃午饭时间,钱叶榆腋下夹着两本封面泛黄的《十月》文学杂志,手里拿着一叠稿纸,匆匆地从楼上跑下来与一个人撞了个满怀,手里的稿纸散落了一地。 钱叶榆把鼻梁上的眼镜朝上一推,定睛一看,是图书馆里的保洁工。对……
断篇美文
接连几天,钱叶榆都泡在图书馆里。
已是到吃午饭时间,钱叶榆腋下夹着两本封面泛黄的《十月》文学杂志,手里拿着一叠稿纸,匆匆地从楼上跑下来与一个人撞了个满怀,手里的稿纸散落了一地。
钱叶榆把鼻梁上的眼镜朝上一推,定睛一看,是图书馆里的保洁工。对方看上去五十多岁,上身穿着褪色的蓝粗布衬衫,他愤愤地看了对方一眼,因为对方手里的拖把杆险些戳中自已。
“对不起!对不起!”保洁工急忙蹲下身捡起钱叶榆的稿纸,随手翻了几页:“小伙子,你写小说?哎!字写得不错啊!”保洁工翘起大拇指说。
钱叶榆本来就因为近来退稿一事感到特别郁闷,经保洁员这么一夸,心里倒是舒坦了一些,钱叶榆脸倏地红起来,反觉得不好意思起来:“没关系,是我自已不上心撞到你了。”
“噢!小伙子,写些什么呢?可以看一下吗?”保洁员放下拖把,又从地上捡起一张稿纸很有兴趣看了一下。
“空闲时胡乱瞎写的。”钱叶榆收起稿纸,说完转身就要往门外走。
“小伙子,我做过编辑,看得出你很有潜力,将来必定能出大作!”保洁员一本正经地说。
钱叶榆一怔,十分惊喜和疑惑:“你说什么?你过去在编辑部做过?在哪家编辑部?”
保洁员指了指钱叶榆手里的《十月》杂志,嘻嘻地朝钱叶榆笑。
钱叶榆迟疑了一下,眼前的这位保洁员怎么看也不像做过编辑,钱叶榆又问:“你贵姓?你是说你做过《十月》文学刊物编辑?”
“对呀!我姓方,北方的方,叫我老方吧。”
“太好了!方编辑,你能帮我审一下稿子吗?”钱叶榆激动地握住保洁员的手说。
“审稿?我试试看吧?你的字写得很不错,我很欣赏。”保洁员拍拍钱叶榆的肩膀。
“那我就把稿子放在你这里,有空你帮审核一下吧。”钱叶榆一脸的兴奋,他把稿子放到保洁员的怀里。
“这……?我……”没等姓方的保洁工把话说完,钱叶榆干脆把稿子往对方的衣袋里一插:“有劳你帮审。”说完,头也不回就走了。
一周后,钱叶榆来到图书馆里,远远见到保洁工老方在弓着腰在阅览室外面拖地,便急忙上前问道:“方编辑,我的稿子您看了吗?”
“稿子,什么稿子?”方姓保洁工惹有所思看了钱叶榆一眼,摇了摇头说:“我不识你,你别碍着我干活。”说完,老方嘴里嘟囔着:“考上了,考上了……”
钱叶榆十分迷惑,上一周自已分明是把稿子交给了面前这位叫老方的保洁员,今个儿老方为何说不认识自已,真是莫明其妙。
他没多想,径直地走进阅览室里,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你的稿子我看过了,太不真实了,拿回去重写吧。”钱叶榆被身后传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扭头一看,那位姓方的保洁员不知何时站在自已的身后,手握着拖把朝他笑:“小伙子,你写的故事不真实,不切实际。”
钱叶榆愣了好一会儿,方姓保洁员的说话语气和神态与之前判若两人,他不解地问:“你能说说我这稿子哪儿写得不好吗?”
方姓保洁员下巴顶在拖把杆上,一副很认真的样子看着钱叶榆:“你写得这篇小说,没有用心去写,首先,小说中的男女的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他们的应该是真切的,火热的,在那个年代里的年青人不是这样的,他们对爱的.执着和对未来的向往……”说着说着,保洁员突然双手捂住双眼竟轻声地抽泣起来,这让钱叶榆不知所措,一头雾水,钱叶榆想了想,自已分明写得不是男女爱情方面的小说,这人真做过编辑吗?
钱叶榆站起身来,仔细地打量了对方一番,对方的目光呆滞地向着窗外,若有所思地向空中做了个拥抱的动作,十分滑稽。
钱叶榆似乎明白了什么,他走进图书馆的管理员办公室,钱叶榆向管理员说起此事,管理员听了先是叹了一口气,随后摇了摇头看了钱叶榆一眼,说:“你说的可是那个姓方的保洁员?”
钱叶榆点点头。
“他原是我们馆里的职工,前年因为儿子高考落榜,儿子失踪了,他也变得疯疯癫癫的,说话语无伦次的,不要理会他!”管理员说。
“那他过去做过编辑?”钱叶榆问。
“编辑?”管理员想了一下,竟笑得前府后仰,接着管理员收住笑声,说:“原来他最初在馆里的工作就是给每本书编上编号,我们内部称编纪工。”
钱叶榆红着脸走出管理员办公室,路过阅览室时,还不时地朝里里望了望,那方姓的保洁员正坐在认真地读着他的稿子。
这时,一辆鸣着刺耳的响笛的救护车从图书馆大门外驶进来,车上跳下四个穿着白大卦的冲进来,不由分说地把方姓保洁工推进车里,保洁工大声呼救道:“我没有病,你们为啥抓我?”
任凭保洁工在里面不停地拍打车窗也无济于事,因为车窗的密封性很好,刺耳的响笛掩盖了他渐渐变得微弱的呼喊声,最后他只好无力地闭上双眼。
周仕山坐在电脑桌前正写到这里,他点上一支烟,他惬意地吸了几口,正想接下写钱叶榆入院前的故事。
门却被人拍着“啪啪”直响。
“谁呀?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周仕山极不情愿意地把移动U盘从电脑主机上拔下来,起身去开门。
周仕山一看,来人是院里的实习护士吴晓月。
“什么事啊?这么急?”周仕山问。
“周医生,许院长说是明早病理科的医生要也参加会议,还有……”没等对方说完,周仕山极不耐烦地摆摆手:“行了!我知道了,有事明天会上再讨论吧!”
周仕山回到电脑桌前,思路一下子被打断了,他怎么也写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