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在风中飘荡杂文随笔 全校最后一个考场中,她百无聊赖地坐着,托腮发呆。 答题卡早已被前面的女生毫不客气地抽走。她急,“喂,我还两道大题没写呢!”换得那女生轻蔑一笑,“没事,七八十分我还是勉强能接受的。”语毕,丝毫不在意地甩了甩挑染成紫色的长发和几乎拖……
答案在风中飘荡杂文随笔
全校最后一个考场中,她百无聊赖地坐着,托腮发呆。
答题卡早已被前面的女生毫不客气地抽走。她急,“喂,我还两道大题没写呢!”换得那女生轻蔑一笑,“没事,七八十分我还是勉强能接受的。”语毕,丝毫不在意地甩了甩挑染成紫色的长发和几乎拖到肩膀的耳饰。
眼见监考老师往这边看过来,她忙用目光打出求救信号,那女生对她翻了个白眼,“呵呵,那是我们班主任。”其意思不言而喻,于是自然是继续抄。
这一抄,便抄到了交卷。那女生倒是很“好心”地直接帮她交了卷子,还叫她不用太感谢,买盒烟孝敬一下就好。
出考场门的那刻,寒风呼啸,将她脸上的泪水吹成了泪痕。她呼出一口浊气,走至自己班门口,犹豫了一下,却转身离开。
绝不是因为什么“近乡情更怯”,而是怕别人瞧不起吧——堂堂尖子班学生,沦落到最后一考场去。其实她上次考试缺考了,根本没有成绩。这本来是个很充分的理由——只要她这次考好,就完全不必再有这种自卑感。但偏偏,诸事不顺。
前一天的考试每一门都提前半小时收卷子;今日,睡了一天的差生们认准了她的班级,将她的卷子抢走轮流传抄。
她无声笑了,却有泪珠落在风中。
什么是公平?她向着风大喊。
风卷起落叶,拍在她脸上。
没有答案。
那个答案在那不知多遥远的远方,与她隔了千山万水。又或者不只是千山万水,只是在天涯尽处,漩涡激浪之上奔腾氤氲,生岚气起烟云,染一方蓬莱幻境海市蜃楼。
她立在平日里最常去的偏僻天台,将全身重量都压在天台的栏杆上。但那颗不堪重负的心,找不到一寸宁静安憩的红尘。
这个天台,面对学校的偏门外。街边华灯初上,校门口卖零食的流动小车迅速出现,等待着散考出来的学生们。
她站得高,视野自然就开阔些。她看见那些轻快或沉重的步伐踏过斑马线到路那边的小区去;也许那高楼中暖黄的灯,便有一盏是为他们某个人亮起。他们结束了一天的考试都有疲倦,但家中母亲煮一盆香喷喷的酸菜鱼;父亲边看球赛边不时探头看门口;弟弟踩着板凳勉强够到门把手。一切都待着他按响门铃——门打开,看见所有人的笑脸,“你回来了!”所有心情都在那一刻,修得圆满。
她默然,伫立风中。人生不是一加一的算法,不是被减了就立即可以加回来。她知道她该奋起,该扬头,该对一切不公平say no,但此刻,最起码此刻,她万念俱灰。
深秋的寒风刀似的割着脸颊,那些生命中的无可奈何也如斑斓美丽的绢锦,磨砺得心房鲜血淋漓。只是世事无常,年华似水,仿佛仅仅流光一瞬,便已不复当日少年朱颜。
什么是公平?金钱、权力,有些人生来就有,但他们同时也有了那些寻常人没有的沉重和背负。
还有那些对金钱的贪、对权力的欲。
有得必有失。
如她,教师世家——虽不富裕,却让她从小浸染书香。
有失必有得。
世间公平,从来如此。
天渐渐黑下来,风刮得更烈,街边忽有一棵老树终不抵天地之力,拦腰折断——崩毁顷刻。
一株树要经历多少年才能长大?十年么?
她眯起眼睛辨别了一下,认出那是门前的百年槐树。
折断的木质中,露出被蚁蛀得满是空洞的树芯。它早该死的,风给了它助力。
它曾拥有百年的辉煌,而今,溃于蚁穴。
她打了个寒颤,似乎也看见了那黑暗的蚁一点一点地蛀蚀着她的'心。
她倏然宽慰地笑了。所幸,她还有她钟爱的文字。几乎所有人都预言她不能在文字方面有所造诣;但她觉得,这是她停止失去本心的唯一方法。
就像多年前的深秋,她满怀欣喜地拿出初稿给别人看时别人不屑的眼神。那时小小的女孩也是在天台上,对着寒风大喊——
要不要放弃?
风从哪个世界吹来,带着稚嫩的疑问撞入她脑海,答案在风中飘荡。
她想,她看到那个答案了。
注定失败的答案又怎样?至少她愿意为之付出努力。
就像明知道死亡是唯一的结局,每个人,却都在坚强地、努力地活着。
预备铃在身旁的楼里环绕响起,她转身,走回教室。
她身后的天台,有答案,在风中飘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