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随感散文 【一】 春雁的背影无情地掠过遥望的眸子,在流云的行板里渐行渐远,遥远的天际闪现着星瞳孤零零的光芒。布谷鸟无法抑制内心的悲伤在叨叨:“不哭!不哭!”杜鹃啼血,一地的落红,被无情的风雨蹂躏成不散的香魂,浓郁的芬芳弥散在空气中,令人情不自禁地想……
初夏随感散文
【一】
春雁的背影无情地掠过遥望的眸子,在流云的行板里渐行渐远,遥远的天际闪现着星瞳孤零零的光芒。布谷鸟无法抑制内心的悲伤在叨叨:“不哭!不哭!”杜鹃啼血,一地的落红,被无情的风雨蹂躏成不散的香魂,浓郁的芬芳弥散在空气中,令人情不自禁地想起李清照、林黛玉们的那些缠绵悱恻的词句。
无边的绿,像海浪一样从四面涌来,一波接一波,重重叠叠,如一唱三叹的交响曲。谁在落日的楼头遥岑远目?帘卷西风,谁比黄花更瘦?辽阔无垠的田野却在月光幽幽的目光中欢快地生长着自己的希望。纤细的不再纤细,孱弱的不再孱弱,长的如剑,一柄柄闪着寒光;圆的似盘,一只只滚珠淌玉。这层层的碧波,在天地之间无拘无束恣肆地泛滥,蓬勃着无穷的生机!动情的蛙鼓,以呼麦的表演形式,和着虫儿们的催眠曲,密密地钻进你的耳朵,从池塘里浮萍和睡莲的下面传出来,传得好远好远......
缤纷的花朵,如过了蜜月的新娘纷纷卸妆,脱去彩裙,开始退出舞台,偶尔有从碧绿的隙缝间探出头来的,怯生生的,羞答答的,在绿的底色上,点染出几分娇艳,好似午夜梦回时那些不安分的心思。大多数的花朵都已经悄然受孕,膨胀着丰满的肚腹,虽还无比留恋青春光景,却也满怀着幸福的喜悦。只有寥若晨星的“剩女”还不紧不慢地在阳光或月色里孤芳自赏着自己的憧憬。放眼望去,开得最起劲的是山楂花、槐花,虽然谈不上鲜艳,却相当馥郁,香气扑鼻,在温暖的空气里弥漫着。花丛叶隙间是蝴蝶和蜜蜂的天堂。它们一只只、一群群,或嗡嗡嗡地忙着采蜜,或翩翩飞舞,或追逐嬉戏,让本来有几分静谧的空间热闹起来。
风,轻轻地吹,温暖而又凉爽,让人感到身心舒适。朱自清老先生在散文《春》里说“春风像母亲的手温柔地抚摸着你。”其实,在北方,在我们辽南小小滨城,春风像孀妇一样尖刻暴戾,不仅刮得漫天灰尘,而且甚至比冬天里的朔风还寒冷几分!只有这初夏和初秋的风,才让人感到无比的舒畅。初秋的风更偏重于凉爽,而这初夏的风则更偏重于温暖。那感觉,的确如轻抚孩子的母亲的手,也更像温情脉脉的恋人的手。街上的潮女们,在这温暖的风的鼓动下,青春之火早就耐不住稍嫌厚重的春装的裹挟和束缚了,她们大胆地挺起胸脯,露出白皙的胳膊大腿,惊得满街筒子的眼珠都瞪得大大的!
初夏的云开始变幻莫测了,如雄伟的城堡,如巍峨的山峰;云峰之上,闪耀着耀眼的光芒,像雪白的棉团,让人觉得温暖可爱。这时候,你会想象要是在那洁白松软的云团上打两个滚,睡上一觉,该是多么浪漫惬意呀!这时候下起来的雨已不像春雨那样忸怩矜持,但也不像伏雨那样粗野无礼,它大大方方、爽爽快快,自然而潇洒!
初夏里的山包都浑圆而丰满,被绿茸茸的植被包裹着,几多神秘,几多诱惑,让人有无穷的联想。初夏的流水,清澈澄碧,把蓝天白云,把远处连绵起伏的群山,近处田园屋舍树木尽数映在里面,像一幅富有动感的风景长卷。
初夏里最美的当然是原野了,一望无际的碧绿,生机盎然,蓊郁葳蕤,即使把所有这样的美丽的词语都用上,也会觉得无法概括和描绘出那种美,那种生长的气势。那禾苗一夜之间就会窜高十几公分,那藤蔓眨眼之间就会跃上其他植物的肩头。三两天你没有涉足的地方,再去的时候,就会觉得陌生,甚至怀疑自己是否走错了地方。
在这个季节里,晚上,一个人静静地走进妙曼的大自然,那感觉更是妙曼无比:一钩弯月,像女孩的笑唇,紧翘着嘴角,一眨一眨的星光,更像女孩多情的眸子。婆娑的树影,迷离的灯火,寂静的小路,听田野里虫鸣蛙鼓和风轻抚禾苗的声音,嗅草丛树林里花朵的馨香馥郁,心会生出翅膀,在辽阔的原野上,在浩渺的宇宙之间自由地翱翔......
【二】
初夏的阳光按捺不住兴奋,毫无夜的忧郁,一大早晨就爬上山梁,在每一片叶子上欢快地舞蹈,热烈还在升温,满山的树荫无法抵挡住它的爱,何况那薄如蝉翼的花伞呢?山鸡和布谷鸟也兴奋不已,在密密的树林和草丛中大声地唱着动人的情歌。
槐花已等待得太久,开始无情地谢落,像我们的无法追回又恋恋不舍的青春岁月。那些在风中和阳光里飘零的花瓣,不由你不想起那个电影的名字:“哦,香雪!”可不是吗?一片片飘下来,还带着浓郁的香味儿,依然是那样洁白无暇,令人心生怜爱;看那一串串在碧叶缝隙间闪着微笑的盛开着的花朵,如娇美的女子青春靓丽、芬芳馥郁、笑靥迷人,她们是这小山和树林的骄傲!这如雪的落花,一颗颗都如美人迟暮的泪眼,勾起我无限的怀恋:在什么地方时似曾相识,梦中?诗里?真想轻轻地把她拾起,捧在我温暖的手中,让我的胸膛作为她的香冢,再把黛玉那些啼血的诗句轻轻地吟哦......
路旁的山崖裸露着峥嵘和沧桑,岩隙间是槐树虬龙一样的根须,像闪电在沙砾和石缝中痛苦地挣扎,一如生活在苦难中那些挣扎和拼命抗争着的无可奈何的魂灵。枝干的挺拔,碧叶的光华,花朵的馨香,往往会令人忽略这底层根系们的苦痛和无奈。可是假如没有这些根系们的拼命挣扎,枝繁叶茂的景色又会从何而来呢?再参天的大树,也不应该忘记给予你养料的根须们海一样的恩情。一些老槐已经在拼尽气力滋养着一树槐花,它们甚至没有了抽芽和长叶的力量,从它们那如父亲手掌般粗糙龟裂的老皮和母亲佝偻的身躯样的树干上,可以看出死亡的音符。那些受到人们特别关照的新栽上去的名贵树苗,不会理解这些老槐们的苦难,甚至会透过去揶揄和嘲笑的目光。
当目光和目光在亲切中交流得分不出彼此,当跫音弹响山路的琴键,在树林和山涧里久久地回响,当情愫在徘徊踟蹰中品出五味杂陈,有一种相拥的渴望,仿佛石上的苔藓,林中的蘑菇,自然而然地生长,没法不去接近蓝天和阳光,仿佛日光无法排遣、风无法挥去的树影,笼罩在火热的心头,拒绝仿佛就是拒绝这林中的负氧离子,拒绝这满山槐花的芬芳。
云与雨的拥抱,是美丽的契合,就像杯子和酒相拥泛出的洁白的泡沫,亦如槐花和香雪。
总要有告别,却不是所有的告别都是情感的牵绊和纠结;那山还在,那槐花虽然已然谢落,却会在下一个春天里开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