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难为自己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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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难为自己散文  我已经走过的路,很滑很泥,滑得让我无法站稳脚跟,泥得让我无法步履坚定。一路上,有过痛苦,痛苦得让我肠梗,有过欢乐,欢乐得让我中风。  ——写给自己  初中在校住读的时候,为了省却两毛钱的火车票,每个周五的五点,我都会翻越三座海拔约四百米……

不要难为自己散文

  我已经走过的路,很滑很泥,滑得让我无法站稳脚跟,泥得让我无法步履坚定。一路上,有过痛苦,痛苦得让我肠梗,有过欢乐,欢乐得让我中风。

  ——写给自己

  初中在校住读的时候,为了省却两毛钱的火车票,每个周五的五点,我都会翻越三座海拔约四百米的山岭,步行着二十里路,回到居于固川车站西闸口旁那燃点着煤油灯的家,那充满母爱的家。然后,再于周日下午的五点,恋恋不舍地离开温馨的土窑,又步行着返回填补我对社会对自然界认知好奇心的学校。

  每当走在回家路上的时候,我的心里总是非常快乐开心。一路疾步如飞,不多绕一个弯,也不多走一步路,抄近攀缘而上。为的是急于回家,急于见到自己的妈。

  而在返校的路途上,我会怀揣着妈妈希翼我能成材的心愿,暗暗下定苦读的坚韧决心。在已经日暮的回校路上,我多么希望,希望我立刻就能帮助负重的家庭,帮助已经为抚养儿女心疲力尽的母亲。

  那段时间的我,总会在晚自习后的遐想里,让自己成为了一名铁路工人,在修筑万里通道的同时,能给妈妈挣回在亲朋好友间眉开眼笑串门聊天的经济资本,能够让我的亲人们离开窑洞,住上片瓦遮盖的砖墙房,能让我的兄弟姐妹们,每天不用再为买纸笔而四处寻觅着捡拾废铜烂铁。

  扫煤灰,成了我青少时期能帮助家庭帮助母亲的第一件事情。

  周六周日,从学校回家的我,会携带着布袋、铁丝爪钩和小铲子,吆喝着四弟五弟一起,先偷偷爬上东行的火车,坐在车门的台阶上,紧紧地抓住扶手,在五公里处的方塘铺车站下来,再沿着回来的铁路,穿行在涵洞中,从涵洞铁道下的路渣里,清扫出蒸汽机车落雾下来未燃尽的煤灰。

  铁路涵洞以它的局限性,将飞扬的灰粉强制着落到铁道下的石渣里。正由于此,加上涵洞里的煤灰含热量很高,很易于燃烧,离家很近的涵洞都被人清扫的干干净净了,要有收获,那只能往更远处跑了。

  在黑暗的隧道里,我们兄弟借着洞口微弱的亮光,一边掏着,分拣着,一边归拢着,分装着,还要不时的两头观望,躲避飞驰而来的火车。

  用了足有两个小时的时间,最后终于盛满了三袋子黑幽幽的煤灰粒。

  我们兄弟按年龄大小,分配好煤灰袋子各自背好,便一路摇晃着黑黢黢的一脸微笑,脏兮兮地回到家里,将沉甸甸的煤灰交给了妈妈打成煤灰饼,以供做饭烧水之用。

  妈妈很心疼地拉过我们兄弟三个,一边严厉责怪着我们不该如此胆大冒险,一边用温水为我们除去脸上的黑灰,反复强硬地呵斥着不准再有下一次。

  这个时候,我们兄弟们都可以分享到从妈妈嘴里省下来的麦面饼,在妈妈泪眼含笑的注视下,吃得一干而尽。

  上山割条子,是我能够帮助家里的第二个作为。

  父亲那时在青海为西部社会主义建设甘做一颗小螺丝钉,每日辛苦在铺路架桥上,却薪金微薄。我的大哥也在更远的新疆修建铁路,同样只能挣够自己的费用。哺育我们这些尚不在成人序列上的子女的重担就压在了妈妈的肩上。

  为讨生活,妈妈开始了铁路铺道用的石渣盛装物——大筐的编制。而编大筐卖点小手工费就成为了我家的重要经济来源。编筐就要用灌木条,就需要到大山里去采割,这就让已经十分劳累的妈妈更加劳累。上山帮妈妈割条子,我把它作为了我的责任,虽然妈妈坚决不许。

  清晨的天,还在沉睡,我便爬了起来,喝了一碗妈妈已经煮好的苜蓿混合的稀粥,拿起砍刀和绳子,装上妈妈刻意烙制的玉米面饼,在妈妈千叮咛万嘱咐下和启明星的陪伴下,走过约三十里的山径,在茂密的灌木林里割斩着柔软细长的枝条。

  在溪水伴干饼的热量促动下,我尽量多地用砍刀收获着。捆扎好,试试背不动,就心疼地取下几根,依然背不动,就再心疼地取下几根,直到能勉强地背起来为止。

  一路上的累,让腿肚子都在扭曲这抽筋,汗水在背上粘粘糊糊的,刺激着被细细的麻绳累得生发麻的肩膀愈加生疼。那个累,那个苦,几乎拼尽了让我眼珠子都快蹦出来的丹田真气。漫长的路途,感觉是越走越远。驼背着腰,眼睛一直盯着沙沙作响的河道,呼哧呼哧地喘着气,真正是汗水落地摔八瓣,一步一个脚印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虽然,我很想耍赖,躺倒在地上,再也不走了。可我知道,妈妈正在接我而来的路上,我每歇一步,妈妈的负重就会增加一度。只有咬紧牙关,拼着小命地往前赶。

  老远的,我就听到妈妈一边小跑着一边在喊,让我不要走了,赶紧的把条子放下来。

  这时候的我,好开心,好幸福,真的感觉自己就是一个小王子。

  小酸枣,个个酸甜,被我设计成了张张一分钱,也算是我自己帮自己了。

  每到假期,回到寒窑家里的我,都显得十分殷勤。除过帮妈妈打些杂务,和弟弟妹妹们闹闹噪噪外,打算早就是我的最终爱好了。

  午饭后出发,一直到傍晚,我都在密集簇生的枣树丛里穿梭。我把从山坡沟崖上用竹竿敲打下红绿相间的酸枣,在家门口的火车站月台上,用被枣树刺扎伤的手捧着,向停靠的客车兜售。一小包一小包地买着,一分钱一分钱的积攒着。我努力地赚取零用钱,以便用来在校时能吃得更饱一些。必定,那个年龄,越没油水越能吃,却又不能向已经半鬓染银、用野菜补充生命的妈妈去要。

  自己做点小生意赚点小钱,丰富了自己,倒也十分振奋。

  就这么着,我长大成人了,如愿当了一名铁路工人。有了工作就等于肚子不会再挨饿,每月有了除过吃用还能节约下几个铜板。我细心地攒着,因为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靠着一年就二十天的探亲假,去远在千公里之外的老家探望我的妈妈,我的弟弟妹妹。那是一个甘甜中带酸涩的探家,那是一个至今回忆起来就流泪的探家。

  我的老家,那间似乎有百年之龄的老房子,泥坯裹着秫秸,厚厚的土墙上开着一扇小小的窗户,屋顶架着一根非常粗壮的横梁,上面密密麻麻的结满了遗传了几辈子的蛛蛛网。疙疙瘩瘩的土地面上,随着脚步的移动,腾起一圈圈尘雾。老房子虽然很破旧,但我感觉到非常亲切,非常温馨。因为,这里住着我的妈妈和弟弟妹妹。

  由于老家的房子少,加之我与四弟的回来,自然是无法住开,我们便就选择了比较温暖的牛棚去住。在牛棚里的麦秸炕上过夜,有着快乐,有着兴奋,有着内心世界的刺激,使我至今难忘,依然留恋。

  妈妈年龄大了,不便再到田地里耕耘,弟弟和妹妹就成了撑起这个家的重任。种麦地、摘棉花、浇田土,以杂粮窝窝和地瓜粥平平凡凡地捱着日子。在家的这段日子,每到吃饭,妈妈都会悄悄地给我加上一颗鸡蛋让我吃,说是我在外太辛苦,需要补补。

  我搅拌着碗里的鸡蛋,看着已经知道却故意装着不知道,扭过脸专心喝粥的弟弟妹妹们,心里十分心酸。特别是在我假满返程时,弟弟妹妹们总是送我很远很远。最小的尚在少年的妹妹央求着我,要我带她去吃国粮,不想留在豆面窝窝和咸菜里。

  回单位上的一路,想着小妹的话,满满的一身愧憾,楚楚地一心戚恸。

  我想彻底改变这个命运,自度才华无限,便下了海,开始了什么都想摸一下的冲动。

  努力了几年,汗水没比别人少流,气力也没比别人少出,但却并没有取得比别人多大的成功。表面风光的我,背负起了酸苦的伤痛。

  我不甘休地一直在抗争命运,在抗争中谱写了自己的每一个失败的生命过程。

  终于认输的我,没有了声音,没有了志气。

  对于我不再趋步向前,嚎啕老天不公的状态,妈妈只是说了一句话:你要看看你的碗有多大,能养多大的鱼。

  妈妈让我明白了,生存在大宇宙的环境中,谁都无法用个人的意志改变大自然的定律,只要拥有了生命,即便万水千山都是险,即使道路再弯曲,也无法停留,时间在逼迫着你必须走下去。除非,你能毅然毁掉自己的生命。

  当我历经了人生初期的种种磨难,阅历了万千草根的平凡淡然,当我经过了比人生初期更多的曲折蹉跎,经过了喜怒哀乐的爱恋睦合,才从脑细胞里感受到,生活的确很现实,但并非都那么残酷,社会的现象很无奈,但也并非都那么没有希望。

  我曾和父亲探讨过我的人生感受:默默无闻生活在平淡里,不一定就是枉度一生,但若因生活的平淡而气馁郁伤,那肯定是人生枉度。不论谁能拿多少个理由来反驳,只要战胜不了自己的思想,不管有多少财富,有多大权力,都将被充满变数的自然法则击溃。

  现在想起来,我的话虽然有些矫情,有些牵强,有些懵懂,但不失为我今后剩余人生的警语。

  在接受失意与风光的交叉冲撞后,我感觉到自己人生的最大遗憾,是少了一份坦然和从容,强迫着用灵魂不能承受的反向负压自己,无视和藐视生命途中的风景,无意和害怕抵达人生的终点。

  我在笔记本里,用只有我才看得懂的诗韵,撰写了一篇我的日记:

  如果我能够早早的,在人生起跑线上,找出一个适合自己奔跑的速度,选择一个能承担起的重荷,也许今天就是昨天的继续,耿耿失去的已经,灰暗的只有自己。与其在浮华里苦苦挣扎,将自己拼得血流如注,最终留给自己的只剩半条身躯,何如洗尽尘世喧嚣,潇洒挥手。果敢放弃,放弃的心如净水,透辄明晰。

  虽然,这很难,很不如意,岁月,将沉浮的世事悄然更替。一世的荣华,在回归大自然的瞬间,渺如尘汐,生命是条河,再长也有目的地。请不要难为自己于八十年代初,我的父母和弟弟妹妹们都重新回到城里。

  弟弟妹妹们都通过考核参加了工作,都靠着自身的勤勉,取得了属于自己的成就,在平静安稳中,获取了美好的生活。

  我的父母在至亲至孝的儿女们关爱和赡养下,开心满意地走完了无憾于天地的人生路。过去,过去的所有,都已经被拍在了照片中,留存在了我的深深记忆里。